餐廳最高峰的時段已經過去,大部分學生們會選擇到校道散步放鬆,少部分的可能已經去課室提前晚自習。
在空蕩蕩餐廳的角落裡,以江潯為中心圍成了一個圈,所有人都在說話,隻有她不聲不響,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她淋過浴,沒再穿那一身黑的訓練服,不過還是很不起眼的深藍,有點像英國國旗上的顏色。
半濕的長發鬆鬆散散地垂在肩側,神態放鬆,看上去應付身邊同學應付得很疲憊,但舉手投足間還保持著淑女的體態,脊背挺直,坐姿優雅。
“我的天,羅輊怎麼會來這裡!”
“彆說話,還不快拿手機拍下來。”
扭轉風向的議論紛紛中,江潯抬起頭。羅輊一步步朝他們走過來,不,是朝她走過來。
他很高,其他人都坐著,隻有他站著,不過就算是這裡最高的男孩站起來,也未必能比他高。
無窮的壓迫感讓所有人不由自主地仰著頭看他。
江潯也不管坐姿,下意識向後傾斜了身體,警惕地隔開與羅輊的距離。
就像今天下午,她戰戰兢兢地站在場邊,等火辣辣的太陽一點點把地板曬得乾一些,而他就跟她不過十公分的間距,影子幾乎把她整個人籠罩起來。
她往旁邊挪,他就跟著靠近,怎麼也甩不掉。
隻好一直看著地麵。
竟然還分心出來胡思亂想,打網球的東歐球員不都看起來蠻瘦的嗎,他怎麼有這麼強壯的肌肉,和這麼寬的肩膀?
幾道譏笑嘲諷的視線黏在霍爾格身上。
是誰說,勞拉很想主動跟羅輊說話,但羅輊壓根就不搭理她的?
現在的情況,難道不是勞拉不太想搭理羅輊嗎?
–
從餐廳出來,天色漸晚。
LM教學樓底的架空層,來往的學生行色匆匆,忙著趕即將開始的晚自習,無人留意的角落裡,兩個一高一低的影子大膽地交纏著。
談話的聲音被刻意壓的很低,就算有心湊近去聽,也聽不清幾個單詞,還可能會被警覺的聲音主人發現。
就這麼一點細微的聲響,都被同行學生們的笑鬨聲、腳步聲,還有風吹樹葉聲掩埋了。
安全又隱秘,用不上擔心被發現的私人基地。
身材纖瘦的少女被逼到牆邊,抵在後背的手指不停地摩擦著磚塊的粗糙顆粒,不管對麵高大的男人說什麼,始終低頭看著兩人對碰的鞋尖,偶爾插上一兩句話。聲音細細小小,隻說給麵前的人聽。
麵具撕開,角色扮演的遊戲不再繼續。
“你在躲我?”
羅輊一向稱不上溫和,並從來不屑於裝模作樣,無論對同事,對球迷,還是對朋友。但也不是冷漠的。
江潯渾身發冷,身體卻仿佛被燒出一個洞。
“沒有。”她小心翼翼地往後靠了靠,直到脊背碰上堅固的牆壁。
“你看上去不太想和我說話。”羅輊揭穿她。
“你忘記我們說過什麼了?彆人不知道我們認識。我們應該保守這個秘密。”
邏輯清晰,有理有據。他們有過一個保密協議,準確來說,是兩個。第二個協議裡說道,她不想在公開的視線裡和他扯上任何關係。
“這個秘密已經沒有任何必要存續。”羅輊不遵守規則,而是利用規則,他頓了頓,“因為這讓我不知道如何維持我們的關係。”
“或許我們就沒什麼要緊的關係需要維持呢?”
江潯打斷他時,想起第一次見麵。
那時他在球場外的樓梯間被強盜劫持,碰巧看見這一幕的她叫來安保,從歹徒的水果刀下‘救’了他。
而他對安保人員道謝後,隻是淡淡地睨了她一眼。那一眼短促到,她覺得他甚至沒看清她任何麵部特征。
在羅輊的世界裡,江潯,是個無足輕重的人。以前是,現在也是。
“關係?”
單詞的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