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孫施惠算是醒的早的了。自己一發鬨鐘,秘書一通電話,孫津明不放心也來了一通。
“你哪天遲到一回,我絕對要在公司樓下點上二十個二踢腳。”孫施惠說著,一下子躍起身,卻忘記有人枕在他手臂上,霍拉一下,把汪鹽帶歪在他的枕頭上。
軟綿的人成一個三十度的銳角,歪在床上。
孫施惠的通話還在繼續,汪鹽嗚咽兩聲,是困意,也是疼,“壓著我頭發了。”
“是你壓著我的手。”孫施惠朝她糾正。
電話那頭的孫津明,“行了,這一大早的。我要不是怕你誤了正事,真不高興給你打電話。”
某人莫名的心情大好,也不要津明派車子來接了,他說自己開車過去。
和開發商、趙寅軒那頭敲的時間是上午十點,但幾廂約好一起吃早飯。
“我聽說鹽鹽過敏了,好些了沒?”孫津明明明隻是問候。
有人乖張,“你聽誰說的?”
“誰說的都不影響我問你太太好些了沒。”
“哦,好些了。夜裡已經消了很多了。”
孫津明唔一聲,催他動身的口吻,“**過去了,天亮了,該乾活了。”
孫施惠罵也隻是輕巧,草草掛了電話。掀被下床,回頭看汪鹽的時候,她不知道什麼時候醒的,睜著個惺忪的眼睛,長發一簇散在白色的枕頭上,看著天花板出神。
“想什麼呢?”
“……”
“汪鹽?”說著,他人便傾身過來了。
“想昨天停手的工作,”床上的人趕忙答複他,也抬手格住他的臉,摸到促狹的笑意和微微的胡茬,“今天再不去,姚婧要來抓人了。”汪鹽說著,一點不貪睡,囫圇地起來,攏攏頭發,就要去洗漱的樣子。
她才下床來,就看到那隻藍色鯊魚被扔在地上。
夜裡她明明把它放在中間的。
他們昨天回門沒帶多少換洗衣服,各自一套,孫施惠多帶了套要換的正裝。
外麵,汪家老兩口已經起來了,汪敏行這兩天因著姑娘結婚才請了一天假,待會也要去學校了。昨晚施惠說一早就要出城,老兩口也就不耽擱他正事了。陳茵要老汪去買了些乾絲、包子,加上家裡準備的一些茶食果子,簡少地在家裡用個早茶。
陳茵要施惠趕緊洗漱,趁熱吃兩口再走。
孫施惠一大早一臉:啊……這。
他上學起就養成了吃早午餐的習慣。一早起來,得先忙清醒了,肚子餓了再吃東西。
應酬吃早茶那些,更是三心二意對付兩口。
這一大早,滿滿當當的飽腹乾糧,有人就差把“愁”字貼腦門上了。
家裡就一個衛生間,說話間,汪鹽先去了。卻不是她先來先得的洗漱,而是拿了自己的東西,準備去廚房水龍頭那裡接水。
她把洗手台盆讓給了著急出門的人用。
孫施惠一個闊步邁進來,反手就鎖了門。
汪鹽:“你乾嘛呀!”
“你媽應該不會真的要我吃了再出門吧。”某人攔著她,兩個人擠在一個台盆處刷牙。
汪鹽怎麼會不知道他的那些德性和習慣,卻故意裝傻,“你多少也得吃點啊,看在你老師辛辛苦苦起早去買的份上。”
“救命,吃不下。”孫施惠一邊刷牙,一邊橫眉毛豎眼睛的,望著汪鹽,“能不能不吃?”
汪鹽把嘴裡的泡沫吐到台盆池子裡,麵上並不鬆口,“隨你便吧。”
直到汪鹽把牙刷擱進漱口杯裡洗刷乾淨,再抬頭,偏頭瞥身邊人,他都沒開口。
像思量也像不滿意。
他撐在台盆上的左手,無名指上端正帶著婚戒,手背上鮮明的青筋。汪鹽要出去,他順手提溜出她一張洗臉巾。
熱水開到最大,不一會兒,冷玻璃上就全是霧氣。
汪鹽洗漱完,連水乳都沒有抹,媽媽看她臉上的是消掉了,依舊要她警惕忌口,問著她,“你也坐下來吃點?”
汪鹽幫著爸爸倒打包回來的乾絲料包,白糖和生抽燒融勾芡的湯汁,甜膩地掛手指。
孫施惠這時從衛生間裡出來,洗漱停當,一臉受用地看著這一桌的早飯。
汪鹽看他一眼,某人也未覺。
汪敏行那頭要施惠去冰箱拿什麼綠盒子的新龍井茶,說昨天舅舅帶過來的,“你嘗嘗。”
有人更是騎虎難下。這個檔口,他著實難提先走的話。
汪鹽坐他邊上,看到他短發臨時抓出的利索定型,也能聞到須後水和定型膠的香氣。
晾過一成的熱水去衝茶葉,桌上立刻就有了芬芳。汪鹽吃一顆那乾絲湯汁上的花生米,扮作無心地問,“車子來了嗎?”
終究她還是沒忍心,替他解圍了。
父母一致看她,汪鹽說,“他約了開發商和合作的客戶一起吃早茶的。”
泡茶分杯的孫施惠倒不急了,“不要緊,我晚點就晚點吧。”說著,把手裡蓋碗頭道出色的茶倒一杯給汪鹽,說這出色,味道輕一些。
陳茵不大懂施惠生意那些頭頭道道,以為他說不要緊,就一心想成全了這早上一家四口的早飯。
汪鹽接過品茗茶,隻放在唇上抿了抿,沒有喝。再去瞥孫施惠的時候,他輕而易舉地捕捉她的目光,當著她父母的麵,捉弄她,“好甜。”
他在用筷子搛乾絲吃,唇上沾著那糖料的汁,“我是說這乾絲的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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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汪鹽喝那口渡進來的茶,急急咽了兩口。
孫施惠也急急把杯子磕回床頭櫃上去。
去而複返的吻,再落下來,汪鹽滿手都埋在孫施惠的濕發裡。
她越不肯他怎麼樣,有人酒興上來,瘋魔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