徑直走到院子裡的人,這才回頭看他,春雨蒙蒙天,汪鹽一身冷調,如煙如霧裡,門口人隻看到她唇上一抹紅。
來爺爺院子前,她告訴過他,她再怎麼答應他做他的孫太太,也不會丟了自己的原則和圈子。
“我今天很忙,所以,請你彆再招惹我了。”
汪鹽走了沒一分鐘,孫施惠給司機老姚打電話,要老姚一路跟著汪鹽。她的車技他是清楚的,她狀態不好也不會允許自己上路。
然而,孫施惠還是有點不放心。隻叫老姚不遠不近地跟著些吧。看她安全抵達,你就直接去公司。
老姚問施惠,那你呢?
我。我當然暫時不招惹她。“我待會自己開車去。”
*
汪鹽進公司馬不停蹄地開了早會,會上和總部那頭視頻連線討論了下江南部特定聯名咖啡杯的外觀設計。
三版主題,汪副理難得執意堅持最初版。
而視頻那頭的Shirley作為最後敲板人,對江南限定的項目其實跟蹤得也並不全麵,但總要擺擺老板官僚的架子。她在那頭問汪副理,你堅持的點是什麼?
“在於設計師第一稿輸入輸出的最全麵,後麵幾稿都在改皮毛,改來改去,都不如第一版的骨相。”
汪鹽在陳述觀念,姚婧在會議室最末端的氣窗邊上一早地抽還魂煙。
Shirley再問老閨蜜要意見時,姚婧滅了電子煙,精神不濟地走過來,自然是給她的手下撐腰的。她向來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和那頭的Shirley道:“話都給汪副理說了。我自然無話可說。”
最終總部那頭才過了外觀稿,由汪副理保持一稿意見。
從會議室出來,姚婧問汪鹽,1.0勝在哪裡啊?
汪鹽今天穿得好素淨,一點不像昨晚新娘子的人。“勝在甲方第一版與會說的話都是認真準備的,後頭的幾稿,全是吹毛求疵。為的什麼?”
“什麼?”姚婧倒也好奇了。
“為的就是不想你錢這麼好掙,折騰你幾趟,才顯得這項目瓷實。”
姚婧聽後哈哈大笑,說汪副理的冷幽默又出來了,好長時間不見她這樣了。
“我就喜歡你這樣。固執清冷地跟我要什麼。目標很明確。”
汪鹽夾著個筆電,囫圇應一聲姚總就要回自己工位了。
姚婧打趣她,“你今天香水很濃重哦。掩蓋什麼?”
汪鹽懶得理她。
姚婧不懷好意地笑一聲,“不說我也知道。我都聞到味了。”
曠男怨女的味。
*
中午一起吃飯的時候,姚婧這個老色胚,繼續下半場調侃,說很奇怪哎,“你倆之前你身上沒這味……難道我會錯意了?”
汪鹽聽到個熟悉的詞,麵上一愣,隨即恢複自若。她好餓,點了份燒鴨飯,因為這家的港式鴛鴦奶茶特彆好喝。
正好凍鴛鴦到了,她麵不改色地回擊老板,“你這樣說,人家隔壁桌以為我有什麼體味的?”
“不要打岔,我問你正經的呢。”
“正經的就是,姚總你在窺探彆人**。”
姚婧再朗朗笑兩聲,說昨晚孫施惠那個排場,他還能豎著進洞房,我是佩服的。
生意人家這樣的宴席,逃得過命都逃不過酒。
汪鹽笑老板把某人想得到底還是實誠了。“他弄虛作假起來,你想都想不到。”
“比如?”
“……”比如看起來情真意切的,實則,一副冷心腸。他並不愛任何人。
隔壁桌一對小情侶,大概是一起在這棟樓裡上班,或者一方特地來找對方吃中午飯。
女生要了菠蘿包,中間的冰奶酪小小一塊。男生掰開來時,他這一半沒有,都給了女友。
女友便遞過來,要他咬一口,也算嘗過這味道了。
姚婧看汪鹽瞥一眼身邊情景,不禁取笑她,“所以你還信這些?”
“信什麼?”
“信有情飲水飽?”
汪鹽喝一口凍鴛鴦,她這些年向來這樣,飲品的偏愛,茶味要大於甜味。回甘的也絕不是糖分。
“是信勇氣。任何年紀,都有它相悖論的勇氣。”
這份勇氣衝動而出的話,汪鹽覺得,得什麼失什麼,都不那麼重要了。
姚婧喪氣地點點頭,也許是吧,她早沒任何勇氣去打破自己了。也早已經過起了保本的日子了。
汪姚二人一起吃過中飯,汪鹽趁著午休的時間,抓緊眠了一刻鐘。
下午開始,她掛在工作電腦上的微信一直有消息進來,偏偏就是沒有某個人的。
午飯沒喝完的凍鴛鴦,汪鹽帶回來,在茶水間裡添了幾塊冰繼續喝。
直到快下班的時候,某人才有消息進來:
幾點下班,我去接你。
汪鹽喝了一下午,才把一瓶奶茶喝完了。也隔了半個小時才回複那頭:加班。我自己回去。
對話框再沒下文。
汪鹽一時心煩,乾脆右擊點了不顯示聊天。
快到六點鐘,汪副理接到清簡街門店的支援電話。
店長跟汪副理請示,他們接到一樁大宗訂單,客人要求明早十點一刻送到公司行政部。
份額太大,單門店一定不能準時交貨的。這種情況,一向是其他門店支援的。
汪副理得知了大宗訂單的份額,即刻要店長把客人地址發過來,她好調配相應門店。必要的話,她還得跟其他同級要支援。
等店長把地址分享過來時,汪鹽看到了熟悉的地標,一時忿忿。
即刻拿手機給某人打電話,她翻通訊簿太急了,還不小心撥到他座機上去了。等他秘書接通,汪鹽才一時尷尬,因為對方識得汪小姐的號碼,尤其是她現在還不隻是汪小姐了。
秘書小姐問汪鹽,要給她要內線嗎?
汪鹽額一聲,“……要吧。”
等內線接通的時候,汪鹽氣已經不那麼順暢地爆發了,因為她一時撥錯了號碼。
孫施惠反問她,“我手機停機了?”
“孫施惠你真的很幼稚,你知道嗎?”她質問他幾百杯咖啡的事。
某人回答她卻很乾脆,“我請員工喝咖啡哪裡來的幼稚。”
“你請可以,不要到我的門店來。”
“辦不到。你早不說的,我這些年在你們品牌買多少咖啡了,怎麼論也是你們頂端客戶了。去問問你們姚女士,她敢不敢這樣跟我說話。”
他再提醒她,“汪副理,你的聯名項目,不是年素打電話給我,我給你背書。你以為你這麼容易得到她的內幕消息的。”
是,汪鹽承認。那一次她確實吃了孫施惠的紅利。
她一時沉默,孫施惠才伺機開口,“不是不想理我嗎?那麼我和你談公事,總可以了吧。”
汪鹽在心裡罵他,臭狗屎。
“幾點下班?”他再問她。
“我自己開車回去。”
孫施惠嗯一聲,“我去你們門店付賬,汪副理正好順路過來載我一段吧。”他說完就掛了。
幾秒鐘後,又給汪鹽追加消息:
不來接我,我就客訴到你們姚總那裡去。
汪鹽即刻回他一排狗屎。
*
晚上七點左右,汪鹽到了清簡街的門店。
店門口已經掛了暫停營業的提示牌,因為早一刻鐘前,紀東行和經紀人來店裡買咖啡的。
碰上了粉絲,流量明星立竿見影的效果。一會兒,店裡就湧入了不少觀者。
這會兒,紀先生已經走了。留他的經紀人在樓上和資方爸爸談事情。
汪鹽進店的時候,抬頭看二樓欄杆處,孫施惠正巧站在那裡,他一麵朝身邊的年女士說些什麼,一麵看樓下的人。
不多時,年經紀人下樓來,也與汪鹽照麵。先是恭喜他們新婚快樂,再說施惠,“他比他姑姑可滑頭多了,不見兔子不撒鷹。”
年素工作室有戲找施惠投資,施惠就要她帶著紀某人過來一趟。
這一來投資的事還沒個影子,過段時間該品牌茶歇聯名的事算是板上釘釘了。
因為紀東行自己都來打卡了。
明星的浪潮過去,店裡一時熱情難退。
汪鹽依舊站在那裡,孫施惠從樓上下來,他一身白衫西褲,外套挽在手臂上。
事了拂衣去的冷漠,也不來他們料理台這邊,直等著汪鹽和店長話完正事。也是這一刻,店長才明白過來,哦,這一大宗訂單的客主是汪副理的老公。
夫妻倆吵架,哄老婆開心呢?
汪鹽一點不著急,也不看某人,說完一切她想說想問的了,再沒了。突然想起來,“魏小滿呢,今天怎麼沒看到他?”
“小滿今天輪休。”
“哦……”汪副理輕描淡寫地一聲長哦。
那頭,一直扮斯文妥帖賢惠的好好先生,這才聽不下去了,幾步邁過來,問汪鹽,“可以走了嗎?”
“……”
“汪鹽,我等你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