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鹽老大不樂意,“我能不能不吃啊,這個點吃東西,我很罪孽。”
“我赦免你。”
汪鹽微微白他一眼。
孫施惠求她,求她陪他吃一點。“明明我今天也陪你了。”
汪鹽這才勉強扔了毛巾,坐了下來,二人都坐在幾案邊的地毯上。雞湯餛飩還是熱氣騰騰的,撥開上頭一層油和蔥花,下頭的餛飩一個個晶瑩透明,皮子薄得很,直接能看到裡頭的肉餡。
說不想吃的人,頭一個喂進嘴裡,就燙得心甘情願了,因為……味道確實不錯。淡卻不影響湯頭的滋味和餛飩的鮮香。
一口燙的東西咽下去,汪鹽皺眉的程度。
洗漱後的孫施惠,短發悉數亂糟糟的,胡亂揩了下。潦草的頭發下一雙審視人的眼睛,“貓舌頭是不是都很怕燙。”
汪鹽懶得理他,她一連吃了三個,算是很給麵子了。然後,把碗推過去,舀了好幾個給他,“你不是餓嗎,你多吃點。”
孫施惠嫌棄的嘴臉,“喂,你先吃過再舀給人,這是什麼壞習慣。”
汪鹽也自覺她的好意晚了,她確實慢了一拍,被孫施惠這麼一噎,她乾脆也沒什麼臉了,學著他的厚臉皮,“哦,那還給我吧。”說著,汪鹽就伸過來,再要舀回頭。
孫施惠由著她弄,“你最好分得清哪個是你的。”
汪鹽這才湯匙一扔,她辯不過乾脆擺爛,“你愛吃不吃。你吃我冰淇淋第一口,我還沒說什麼呢。”
“第一口很重要?”某人認真問。
“那不廢話嘛,你去問問人家,有哪個男的吃女朋友第一口的。這得多宇宙直男才能乾得出來的事!”
哦,女朋友。孫施惠麵上不顯,反過來怪她,“那請你下次吃完第一口再給我,像餛飩這樣。”
汪鹽真是為了心裡隱隱的八卦魂,才按捺住了,不想和他再吵下去。她還有瓜沒吃明白呢。
孫施惠嚷著餓的人,到現在沒吃一口。
汪鹽乾脆板著臉,催他,“快吃!”
某人不為所動,他湯匙跌回碗裡,饒有興趣地回應著她的目光,“你有話跟我說?怎麼眼神虎視眈眈的。”
汪鹽這才悻悻收斂目光,什麼叫虎視眈眈。
“孫施惠……”
“打聽爺爺的事就免了。”汪鹽都沒開口就結束了,她被狠狠澆滅了八卦之魂。
汪鹽看孫施惠一臉正經的樣子,真的以為他覺得冒犯了,覺得汪鹽不該問這些的。
一時羞憤,乾脆閉嘴了。把碗裡剩下的幾顆餛飩全扒到嘴裡。
然後起身回房去。
坐案幾邊的某人,衝她吆喝,“汪鹽,你給我回來!”
結果孫施惠碗裡的餛飩他一口沒吃,起身回房,看著汪鹽重新去刷牙洗臉,吹頭發,一通睡前護膚,真真,上花轎都比她快一點。
大晚上磨洋工的汪小姐,攜著一身香氣躺回床上,什麼言語都沒有。
隻安安靜靜側躺著,伸手拉了黃銅床頭燈的燈繩。
一直靠在床頭的某人直到感官裡熄掉一半光明,才真的受用那句他是越活越回去了,也自覺反省:你說你好端端地沒事逗她乾嘛!
汪鹽也是,她從前不這樣的。從前任何不服的,她一定朝他討回來。
或懟或罵。
短短一天,她和他彆扭多少回了。孫施惠怎麼也想不明白。
“汪鹽,你好好睡行不行,這把被子都裹走了,我怎麼睡?”
他這才幽幽發難。
側躺著人如他的願,把被子鬆一截開來,依舊背朝他。
孫施惠拖他的一半來蓋,卻怎麼也睡不著。抬眼就看到床頂上的承塵在動。於是,他伸手來掰有人回頭,汪鹽不肯,他執意了兩回。
汪鹽才扭頭過來,喇喇問他,“孫施惠,你想乾嘛?”
她漱口水是桔子味,身上洗漱的味道是木香調,饒是如此,孫施惠始終覺得她沒洗乾淨她身上的香水。還有,還在。
幾乎她張口質問他的同時,孫施惠翻身在上,“我不想乾嘛,就是不喜歡你背對著我。”
汪鹽被他這樣冒失猛然地翻身壓住,微微出了口氣,懨懨要他下去。
這聲音招惹到他了。他也跟著失分寸起來,“汪鹽,你好意思說我,你不也是越活越回去了嗎?”
他說她從前最有耐性聽彆人說事情的。怎麼今天他才說了一句,她就不爽了。
“因為是你的家事啊,我確實不該打聽的。”汪鹽忿忿,也不肯他這樣,“孫施惠,你給我下來。”
“我的家事……也是你的。”他不理會她的後半句。
也朝她俯身認罪,“你說爺爺的那些陳芝麻爛穀子事我能知道多少,你覺得我高興去問嗎?”孫施惠說著,來吻她的耳際,也試著銜住她。
汪鹽彆了下臉,被孫施惠扳正回來,他左手虎口卡著她的下巴,欺身著她,兩個人的氣息都難停勻。“汪鹽,你想知道什麼,我知道的都告訴你……”他鬆離了她的下巴,來拂她臉頰的頭發,替她彆到她耳後去。
早半個小時前,汪鹽認真問他,他不肯說;
這個時候又逼著她問。
汪鹽被他纏得實在沒法子了,
“……你奶奶一定很漂亮吧……”事實他和他姑姑都長得不差。
孫施惠撐手看汪鹽,言語由衷,“也許吧。但我覺得沒你漂亮。”
“……琅華呢?”
“你和琅華比什麼?她是長輩。”
“長輩也是女人啊。”
“我的審美我說了算,我說沒你漂亮就是沒。”
汪鹽一直都隻有出氣,沒有進氣。眼前人死死壓住她的緣故。像座山。
她一時沒再說話。
孫施惠也是,盯著她不言不語,良久,才問她,“可以嗎?”
有人聞弦知雅意,也作解語花。她分明聽明白了他說的什麼,還是佯裝不知道,“什麼?”
“汪鹽,我要你清醒地回答我,可不可以?我不想再不明不白吃你的啞巴虧?”
孫施惠說這些道貌岸然的話,手卻偽善至極,他箍著她的腰,仿佛汪鹽一句不慎,就被他絞殺在即。
呼吸像短焰一樣,一簇又一簇,撲倒再躍起。
“我說不可以,你當真起開?”
無賴的人始終無賴,孫施惠隨即甲方人的嘴臉,“為什麼?汪鹽,為什麼!”
“因為我吃不消,我累也疼,可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