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獻舞(1 / 2)

雲落棲滄泱 空花醉玉 8513 字 3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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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後被我氣病了,我真是個不孝的兒子。”

承桑霽雲的語氣裡滿是自責,剛剛來收花草的嬤嬤說,皇後今早宣了太醫。

李落凝皺眉,有些欲言又止,他在來太子府以前,去過一趟過太醫院。蕭皇後今早確實宣過太醫,但卻隻是開了幾幅平平無奇的藥方,與其說是身體抱恙,在他看來更像是平日調理身體的藥方。

承桑霽雲跪在地上,盯著牆角飄進的一片綠葉,自言自語道,

“先生,所有人都認為,我是養尊處優的太子,國之儲君。隻有我自己知道,我隻不過是替承桑國延續香火的工具而已。母後需要的是一個好皇帝,從來都不是一個好兒子,但我也希望得到尋常人家的母慈子孝。有時我犯錯,更希望母後可以像尋常人家那樣,打我,罵我,處罰我。至少會讓我覺得,犯了錯,挨了罰,這件事就可以過去了。”

李落凝看著承桑霽雲眼裡的暗淡,心頭仿佛被人狠狠捅了一刀,背在身後的一隻手無聲的用力攥緊。

“先生,書上說,馭才自明 ,馭庸自謙 ,舉之勿遺 ,用之勿苛,待之勿薄 ,罰之勿輕。身為一國太子,卻如此德行,日後又當如何統領承桑國繁盛?我在醉仙樓雖什麼都沒做,但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本就不應該是一個太子該有的德行。”

承桑霽雲說這句話時,臉上沒有半分表情,過於平靜的語氣裡滿是自責與難過。修長的雙眸控製不住的抖了抖,悄無聲息的落下一顆淚珠,從眼角的淚痣劃過。隻覺得心口上被掏了個洞,深到感覺不到疼痛,但是心裡空空如也,黑暗寂靜的十分可怕。他寧可因為犯錯而被處罰,也不願意一次又一次承受這種毫無聲息的心靈被鞭笞。他難過的不是自己去醉仙樓的過錯,而是母後對待他的方式。有時候心底裡有一個聲音,故意教唆著自己去犯錯,隻是想要得到母後的關注,而不是這樣一遍又一遍的折磨著自己的內心。

李落凝明白承桑霽雲此刻心裡所想,蕭皇後用在承桑霽雲心裡上的折磨,會一遍又一遍蹂躪著他柔軟的內心,此時的承桑霽雲或許更需要的是一種真正的責罰,一種可以救贖他罪惡感的責罰。

李落凝站在那裡許久後深深歎了口氣,轉身走到房間一側,取下一旁架子上的戒尺,雙唇輕抿,似乎是在下定決心。隨後又緩步走到承桑霽雲的麵前,故意收起了眼裡原本的疼惜,表情嚴厲的俯視著跪在地上的承桑霽雲。

承桑霽雲的目光由下至上,抬起頭眼眶裡滿是強忍的淚水,下撇的嘴角滿是委屈,看著李落凝,這才注意到他手中的戒尺。

“伸手。”李落凝聲音平靜道。

承桑霽雲的眼神裡快速的閃過幾種複雜的情緒,先是意外,再是本能的畏懼,隨後快速的轉為一種摻雜著委屈的感激之情,緩緩的抬起雙手,掌心向上的停在半空中。

李落凝將戒尺的一段輕輕搭在承桑霽雲一隻手上,緩緩道,

“太子殿下需銘記,無心非,名為錯。有心非,名為惡。”

戒尺不急不緩的落下,清脆的拍在掌心,灼熱感快速的在掌心散開。承桑霽雲細微的蹙眉,眼眸微微抖了一下。

“無心而誤,則謂之過。”

又是一下拍在與先前完全相同的地方,白皙的手掌泛起淡淡的紅粉色。

李落凝有些不忍,想要簡快結束這漫長的責罰,雙唇微抿,深吸了一口氣,狠了狠心,手中的力道也是加重了幾分道,

“善改過者,未禁其事,先明其理。”

“呃...”

這一下屬實是不輕,承桑霽雲能明顯的感覺到手掌上迅速竄起的灼燒火熱,忍不住輕哼了一聲。

“過雖聖賢不能無。過者之患,不知而以為知。”李落凝語重心長道,手腕翻轉手中的戒尺完成了最後一下,問道,

“太子,可悟了?”

這最後一下剛好拍在剛剛竄起,正在灼熱發燙的肉皮上,承桑霽雲緊咬著牙才沒讓自己發出任何聲音,努力的平複疼痛帶來的急促呼吸,這才緩緩收回手,應道,

“霽雲知錯了,多謝先生責罰。”

八月十五,中秋佳節,

整個皇城裡燈火通明,從遠處看去,夜空之下仿佛被一層金色的霧氣籠罩。

深紅色的宮牆之下,來來往往低頭疾行的宮女太監,手中的珍饈美味即便借著月光也看得出秀色可餐。今日承桑北昆招待羅刹國使臣,此時的宮殿內金碧輝煌,上百盞燭燈將大殿之內照的燈火通明,就連殿內朱紅色柱上的金龍都被映的栩栩如生。

承桑北昆與蕭皇後在高台落座,金羽酒樽,翡翠果盤,食如畫,酒氣香,琴聲不斷,歌舞升平。

“今日中秋佳節,良宵月色美景,人天佳節盛平,既有愛卿左右相伴,又有使臣前來拜訪。我承桑國可謂是一片祥和盛世啊。哈哈哈~” 承桑北昆手托金樽,看得出來今日心情甚是不錯。

“難得今日月圓人團圓,本宮以為,這中秋佳節,明月相伴,桂酒相飲,不如借此情景,以此為題,讓各位愛卿賦詩一首,以此助興如何?” 蕭皇後在一旁提議道。

聽到蕭皇後的話,承桑霽雲的手不由得攥緊了衣角,心道,

“又是這樣,母後從來不會放過任何一個這樣的機會,將我推到在人前展示。”

承桑霽雲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即將被推上台展示的羔羊,最好立刻得到所有人的讚美,這樣賣羊人才會覺得開心。

承桑北昆倒是十分讚同道,

“皇後所言甚好,剛好今日羅刹國使臣也在,咱們不如就來個以詩會友如何?”

上官純一自然是知道蕭皇後打的什麼算盤,畢竟這樣的事情,從承桑霽雲認字開始就時有發生。奈何霽雲天生性格內向靦腆,多少都會因為怯場而發揮不佳,每每這個時候,都是自己站出來為他解圍。隨即便起身自薦,說道,

“皇舅舅,這羅刹使臣隻有一人,我承桑國諸多才子若是輪番上陣,即便是贏了,恐怕也是勝之不武。不如,就由我一人與使臣稍作切磋如何?

“純一所言有理,既如此就由你來代替承桑國與使臣以詩會友。我承桑國不會仗勢欺人,此番比試若是羅刹使臣贏了,朕就將許給你的糧草牛馬翻倍。倘若是輸了,朕也將再送你百擔糧草,以示安慰如何?哈哈哈~”

承桑北昆顯然是有些酒醉,信口開河的條件讓台下所有人都心中一驚,畢竟羅刹使臣還沒有提出此次前來的條件,這麼早就說會翻倍,屬實是有些不妥。上官錦碩更是欲言又止,隻能無奈的搖了搖頭。

“多謝皇帝陛下慷慨相贈,那我羅刹國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羅刹使臣應道。

承桑霽雲剛想偷偷鬆口氣,便聽到蕭皇後出言阻止,

“既然是兩國之間切磋,自然要讓羅刹使臣看到我國的誠意。純一雖為皇親國戚,但畢竟沒有朝臣品級的郡王,若是傳出去,還不得說是我承桑國對來往使臣不重視。此等關乎兩國來往之事,倒不如由儲君出馬,以此以表我國同羅刹國長久結交的重視。”

承桑霽雲暗暗歎了口氣,“果真還是逃不掉。”

上官純一剛想開口反駁,沒想到蕭皇後完全不給他這個機會,繼續道,

“雲青郡王確實學富五車,飽讀詩書,但這文采難不成比太子還要高上幾分?”

蕭太後的這句話算是把上官純一給堵死了,若他繼續執意要比,那便是承認自己比儲君還要更勝幾分。台下的蕭永年輕聲笑了一下,一旁的上官錦碩也是衝著他搖了搖頭,上官純一隻能滿眼愧疚的看了看承桑霽雲,無奈的回到了自己的桌前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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