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後林(1 / 2)

雲落棲滄泱 空花醉玉 7551 字 2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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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桑霽雲整個人癱軟在河岸旁的一顆樹下,臉色慘白,眼神空洞,目光呆滯,仿佛靈魂被抽離了身體。麵頰兩側是未乾的淚水,偶爾可以看到淚水不受控製的順著痕跡悄悄滑落,下嘴唇有一道深深的咬痕,嘴唇上沾染著幾近乾涸的血漬。一隻手死死的捏著一張紙,上麵的內容宛如詛咒般,一遍又一遍的在承桑霽雲的腦海中重複。

“聖上宿酒,夜闖羅帷,娼妓而出,皇室血脈,蕭後代養。品行端正,宗嗣傳代。難當大任,廢之後行。”

隻是短短的幾個字,卻將承桑霽雲的身世說的明明白白。娼妓,代養,這些字眼,明白,清楚,明確的寫著,蕭皇後根本不是自己的親生母親。承桑霽雲看到信上的內容時,如墜冰窟的愣在原地,許久之後腳下一軟,重重的摔坐在地上。

“我不是母後親生的孩子。夜闖羅帷,娼妓而出,我是父皇當年的一時糊塗,娼妓之子?” 承桑霽雲自言自語的有些想不明白,他的思路混亂,腦子裡瘋狂的回憶著自己成長過程中,與蕭皇後的所有回憶,原本他不能理解蕭皇後看他的眼神,不能理解蕭皇後對他的態度,如今因這封信有了答案。難怪蕭皇後每次看他的眼神裡找不到一點慈愛,更多的時候更是充滿了厭惡,難怪他每次犯錯都不是責罰,而是會受到有辱尊嚴的告誡,這一切都因為他不過是一個娼妓所生,隻不過是皇上當年的一夜風流。

“嗬,嗬嗬,嗬嗬嗬,太子?我?嗬嗬,國之儲君?難怪從小打到你都這樣對我,無論我多麼努力,你從來不會真正看我一眼。原來,我根本就不是你的兒子,難怪你一直以來都這麼討厭我。原來,我隻不過是你們皇室眼裡,傳宗接代的工具,就像種下的一顆樹苗,若是長的不夠端正,隨時都可以將我砍去。原來,母後一直都知道,隻是我不知道。”承桑霽雲自嘲著低聲的念叨著,眼中大顆的淚水一滴滴的砸在手裡的紙上。

忽然一陣風,手中的信沒有握緊被吹落河水中,承桑霽雲本能的跪著向前蹭了兩步,想要抓住那封手書,俯身上前時隻覺得從懷中掉出一樣東西,低頭查看,發現是林淮初先前送他的那柄彎刀。

許是年頭有些久,刀鞘鬆動,掉落時刀身便滑落出來。掉落在手邊的彎刀,仿佛有著某種召喚,承桑霽雲鬼使神差的將它撿起,緊緊的握在了手裡。

信紙順著河水緩緩的飄離,信上的字跡也隨之慢慢化開,消失不見。

“娼妓之子,宗嗣傳代。”承桑霽雲口中喃喃的不斷重複著這幾個字,緩緩的提起自己的衣袖,漏出手臂上的那枚胎記,眼神冰冷的盯著看了很久,腦海中閃出無數關於自己與蕭皇後曾經的回憶,

“低賤粗鄙,難成大器。”

“若不是為了給皇室傳宗接代,我才懶得管他。”

“當年就是養一隻狗,都比養你強。”

“這點內容都背不下來,真是個蠢鈍愚笨的木頭。”

“給你請了最好的先生,在你身上花費這麼多心血,這就是你的回報?”

“想要人稱讚你的進步,你配嗎?”

“遮住你身上那該死的印記,本宮看了就覺得惡心。”

……

先前蕭皇後對他的這枚胎記很是厭惡,他始終不理解,而今算是徹底的明白了。此時這枚並不起眼的胎記,在承桑霽雲的眼中像是一枚燒紅的烙鐵,狠狠的烙在肌膚上,滾燙的落在他的心上,灼傷了他的雙眼。

“所以,這就是她討厭我的理由?這就是父皇一夜風流的罪證?這就是我身上永遠洗不掉的恥辱?”承桑霽雲死死的盯著自己的手臂,語氣厭惡的說道。

此時,他能感覺到那枚印記在不斷發熱發燙,燙得他難受,燙得他痛苦,燙得他難以容忍,燙得他恨不得立刻將它從自己身上甩下去。

手中的彎刀緩緩舉起朝著手臂上的印記緩慢的逼近,刀鋒劃開皮肉的那一刻,感受到的不是疼痛,而是那枚燒紅“烙鐵”被寒光強迫降溫的舒適感。

“嗬,嗬嗬,不燙了,不要了......”

承桑霽雲小聲嘟囔著,隻覺得身體的溫度逐漸降下來,身體原本的溫熱滾燙逐漸平複下來。隨之而來的是越來越沉重的雙眼,從未有過的解脫與疲憊,眼前的景象越來越模糊。

此刻他好想睡覺,或許再次醒來,這一切終究隻是他的一場惡夢。

崔宅門口,飛馳而來的上官純一從馬上麵跳下來,徑直朝裡麵走去。

“哎,你是什麼人。”門口的小廝上前阻攔,卻被身後的兵攔了下去。

“霽雲,霽雲~” 上官純一快步朝著宅院走去,一邊走一邊呼喊著。

突然闖入的官兵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前來參加宴席的賓客紛紛愣在原地,議論紛紛。

崔易循聲過來,問道,

“不知閣下是哪位?為何帶人擅闖我家宅院?”

上官純一沒有時間和他解釋,他現在滿腦子都是立刻找到承桑霽雲,絕對不能讓他知道真相。

上官純一上下打量了一遍崔易,看他的樣子應該是這宅子的主人,問道,

“承桑霽雲,他在哪裡?”

“承桑....霽雲?閣下是來找雲公子的嗎?那敢為閣下是哪位?找雲弟有何貴乾?” 崔易問道。

崔易的那一聲“雲弟”尤為刺耳,上官純一兩步上前一把抓住崔易的衣領,將他拉至麵前,聲音幾近低吼的問道,

“誰是你的雲弟,我再問你一遍,承桑霽雲,他在哪裡?”

“純一哥,發生什麼事了?” 聽到這邊的動靜,林淮初和花芝月匆匆趕過來,剛好見到上官純一正一臉憤怒的提著崔易的衣領。

上官純一這才放下手裡的崔易,徑直朝著林淮初走去,聲音暴怒的吼道,

“林淮初,霽雲他人呢?”

林淮初從來沒見過上官純一如此氣勢,嚇了一跳,四處看了看,一臉無辜道,

“剛還在這呢,應該還在這宅子裡。”

崔易整理著被上官純一抓過的衣領,走上前說道,

“既然林二公子和這位官家認識,想必公子也雲公子的朋友。雲公子剛剛在後院將經書交給我時,從裡麵掉出來一封手書。雲公子說是他母親留下來的遺物,想要找個安靜的地方看,便獨自一人離開,看方向應該是朝著後麵的山林去了。”

“糟了!”上官純一知道自己還是來晚了一步。

“母親,遺物?”林淮初嘟囔了一句,又看了看上官純一此刻的表情,也覺得事情沒有那麼簡單,連忙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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