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雅兮喝醉了,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把壓抑在心裡覺得已經不在乎的情緒和痛苦一股腦全部發泄出來,待她哭累了睡過去,葉聲便將她扶到藤床上躺好。
之前走不掉,現在更不能走了,江雅兮出於朋友之誼待她,且真心實意的與她相處,她不可以連累她受責罰。
葉聲在江雅兮的房間裡轉了一圈,什麼都沒有動,這房間裡也擺著許多翡翠寶石,葉聲甚至沒有多看它們一眼,轉頭就躍上了窗口坐在了窗框上,看著窗外的星星沉思。
安慰人的話誰都能說上兩句,可輪到自己安慰自己時那嘴巴和心就一起拙了,在江雅兮麵前說得痛痛快快,可私下裡一細想,若徐行北真要和她分手,她肯定不如說得那麼灑脫。
良人難遇,遇到一個真正尊重自己的人更是不易,徐行北自小修習道法,不受門派外的世俗影響,真算得上是好人了,而且他說願意尊重她。
葉聲一直覺得獲得尊重才是人一生最本質的追求,金錢和名氣、權力,最重要的還有道德,都是為獲得尊重用來傍身的事物,當然那種仗著金錢、權力、地位,隻為壓迫弱者之人不在此列。
感情中更是需要尊重,父母之情、朋友之誼、夫妻之意,若沒有尊重,便隻剩下長對幼的控製和支配、兩人間的虛情假意和曲意逢迎、夫把妻不當人看,隻作免費的保姆和生育的機器……
徐行北他不僅僅是喜歡她,還用實際行動表明了會尊重她,若他真要提分手……哎,即便不舍,她也不會糾纏不休的。
“你原來在這?”妖王來無影去無蹤,突然說話,葉聲倒還真被嚇了一跳。
“妖王陛下當真神秘,如神龍見首不見尾,來彆人的屋子竟也不打聲招呼,”葉聲毫不客氣地回頭諷刺回去,“用我們人的話來說,這叫沒分寸、不講規矩。”
“本王又不是人,那些分寸、規矩的,何須知曉,”鸞姝不是一直好脾氣,她一進來看見葉聲的背影,再見誰在床上的江雅兮,瞬間就想到了控製她的辦法,隻有人才能真正地傷到人,隻有人能牽製住人,比如此時的江雅兮於葉聲,“倒是你,怎麼會到雅兮這來。”
話裡的警告意味十分明顯,葉聲完全轉過身,從窗框上跳到地上來,虛情假意地拱手行禮道:“那隻能證明妖王你設下的禁製不是堅不可摧,讓我輕而易舉就跑了出來,到雅兮這也是我自己找來的,還請陛下你寬宏大量不要怪罪她。”
妖王擺手笑道:“此番出去我遇到一奇人,見到他,讓本王對你所言的獸、人、神三性深有體會,不知你有無興趣與本王一同觀看。”
之前扶江雅兮睡下葉聲連帶著將殘局也打掃完畢,現在她不好過度激怒對方,給江雅兮帶來麻煩隻好順著妖王道:“我雖是人,對人性的了解也是十分之淺薄,既有此機會與陛下你探討一番何樂而不為呢,你請做。”
鸞姝在葉聲對麵坐下,抬手往空中一揮,她想要葉聲看到的場景就顯現出來——畫麵中夜黑極,一人舉著火把,偷偷摸摸從林中小路摸下來,鸞姝不知怎麼地見到他,特地變作一個老人迎上去阻了他的去路。
鸞姝問:“公子這是要往何處去啊?”
“去去去,乾你何事,”男子鬼鬼祟祟左右前後看過一番,猛地推了鸞姝化身的老大爺一把道,“彆擋大爺我的道!”
鸞姝讓開路來,讓男子快步越過走去,她抬手往他身上隔空一彈指將人定在原地,等她走近去,又施了個真言咒,問得了他的去處。
隻見得他如行屍走肉一般,眼睛渾了無法聚焦,臉上的表情呆呆的,他道:“我去想辦法讓那個婆娘死在魔界,永遠不要回來了。”
畫麵就是如此,聽得葉聲冷了臉色,為救那些被抓去魔界的婦人和孩子們,各門派不知要派出多少人去,又不知會有多少人死於救人途中,怎麼他一句話,顯得各門派多手多腳、多此一舉了似的。
“本王還複刻帶回來了此人以往的記憶,葉姑娘可還想看?”鸞姝說完故作驚訝道,“本王倒是忘記了,你們人最講究君子之道,若不經答應就看了彆人的記憶,唯恐失禮,那還要看嗎?”
聽著語氣是故意要奚落她來,葉聲不想在她麵前跌了份道:“看,怎麼不看,此人的話說太過難聽,不過從一句話也看不出他是個什麼人,就深入了解了解吧。”
她倒是真像看看說出這句話的人是個什麼鬼東西!
鸞姝再一揮手,畫麵場景一變顯露的就是他在家暴他妻子的場景,隻見他麵目猙獰,狠辣異常,一掌一拳不住地打下,因為是這個男人的記憶,她們看到的自然他的妻子,婦人跪在地上,頭發被人抓著不放,臉頰眼眶額頭紅腫的紅腫、烏青的烏青、滲血的滲血,看著好不淒慘。
他終於是打歇手了,坐在一旁翹著二郎腿,喝著酒不說話,倒像一副受了委屈的大爺姿態,他的妻子趴在地上痛哭了一陣,從地上爬了起來到隔間待了一會又出來,頭發衣服就又打理妥當了。
她出來手中卻未空著,端著托盤路過男子往另外一間屋裡去了,不多時那裡頭傳出聲音來道:“你這個賤人,又做了何事惹我兒生氣,活該休了你!”
聲音落定,又響起他妻子的聲音哀哀戚戚道:“婆婆,不是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