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上還是濕的,海藻般的亂發纏了太多水,將他的外袍都快浸透了,有幾縷彎彎曲曲的發絲滑落出來,凝出水珠,一滴滴落在榻上。
謝衡玉對上她的目光,無聲地歎了一口氣。
其實他看到屏風後有提前備下的乾淨衣物,但池傾如今這樣,應當不會自己去更換了。
於是謝衡玉掌心運起法力,乾脆隔著自己的袍子,利落地替她烘乾了身體和衣裙。
正要替她烘頭發的時候,池傾卻蹙起眉,衝他搖了搖頭:“頭發不可以。”
謝衡玉動作一頓,耐心地回她:“頭發濕著,會著涼。”
池傾依舊固執地搖頭:“你這樣烘,頭發乾了之後會又亂又毛躁。”
謝衡玉入水時穿得比池傾多,出來後又沒來得及收拾自己,此刻站在榻邊,渾身都淌著水,看著頗有些狼狽。
奈何他脾氣好,即便沒怎麼服侍過人,態度卻已無處挑剔了,他半蹲下身,無奈地問她:“那應該怎麼做?”
池傾的目光移到一旁小案的妝奩上,示意謝衡玉取來花露油、篦子、木梳、發簪等等,來來回回幾趟,才發現他身上的衣服依舊濕漉漉的。
她蹙起眉,神情忽而有些嫌棄:“乾淨的衣物在屏風後麵,你先把自己收拾一下。”
謝衡玉啞然,依言照做。
再回來時,池傾已經清醒了不少,正坐在羅漢榻上,抱著一串青提吃得很滿足,隻是頭發仍濕著,散在背後,弄得半張床全是水漬。
謝衡玉在她身旁站定,目光掃過案上擺放整齊,卻一動未動的方巾:“……聖主。”
池傾嚼著青提,回頭深深看向新換了身衣服的謝衡玉,微微一頓。
她從前隻覺得謝衡玉的眼睛與藏瑾極像,可如今看他換上了那人常穿的暗色長衫,才發現他們的身形也該是相似的。
高挑而不瘦削,有力量感但也不顯得太過強悍,肩寬腿長,都有種令人心安的沉穩感。
池傾看著謝衡玉,沉默一刹,聲音突然軟下來:“你可以叫我名字。”
謝衡玉沒有應她,卻也用什麼“不合禮數”之類的話拒絕她,隻規規矩矩地站在她身邊。
池傾神情有些無奈,良久才將視線從他身上移開:“坐下,替我擦頭發。”
謝衡玉掃了眼半濕的床榻,用法力烘乾後才坐下。誰知他剛取過方巾,突然膝頭一沉,卻是池傾躺在了他的腿上。
二人對視一眼,池傾將頭側開了一些。
她的黑發又多又長,因此潮意很快又浸濕衣料,滲到他的皮膚,涼絲絲的,像是螞蟻爬過的觸感。
謝衡玉對於自己的頭發都沒有那麼多講究,更不知道如何伺候池傾。但他本就做事嚴謹細心,按著她的囑咐用巾帕替她擰乾發上水漬,再用木梳一點點梳開頭發,抹上花露油,換成齒縫更細小的篦子小心翼翼地順。
一套流程下來,也算做得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