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衡玉有些沒反應過來這句話的意思:“什麼?”
池傾道:“你如果太好說話了,會讓我感覺自己很壞。”
謝衡玉失笑,聲音裡帶了幾分縱容:“所以聖主想讓我怎麼做呢?”
池傾想了想:“就比如方才,你其實可以對我生氣。”
謝衡玉道:“在花彆塔,侍從也可以對主上生氣嗎?”
池傾微愣,像是被噎了一下,半晌才道:“是你的話,就不一樣。”
……又是這樣的話。
謝衡玉不動聲色地看著池傾,他沒有接話,但目光卻很認真,既像是在等待她的後話,也像是在回避著什麼。
究竟哪裡不一樣呢?
謝衡玉終究沒敢問出口。
池傾默了默,也避開了這個話題:“總之……比起一個普通的侍從,我更寧願你是個……人。”
“一個自私一點的人。”她接著補充道。
她寧願謝衡玉是個自私的人,就像她從前無數個心懷鬼胎的情人一樣。可以被金錢、權勢、情|色俘獲,可以被她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可以不使她生出太多遊戲之外的歉疚和不安。
池傾望著謝衡玉掌心的瓷瓶,心底暗暗地,覺得什麼事情開始變得不一樣了。
因為打了一個無關緊要的屬下而感到愧疚,甚至冒雪找到一家雜貨鋪給他配製傷藥……
這樣的事情,池傾從不曾為哪個情人做過。
可前思後想,到底還是覺得是謝衡玉的問題。
如果他沒那麼好脾氣,沒那麼包容她的情緒,也沒有在得到長命花之後,繼續心甘情願且似乎毫無目的地聽命於她。
或許她也不會做出如此反常的事情來。
說到底,要是謝衡玉也是個自私的,對她有所圖謀的人就好了。
那樣的話,這場遊戲或許會讓她更舒心一點。
兩人一同回拂綠欄的路上,謝衡玉走在池傾身後,她那件毛茸茸的鬥篷正隨著步子來回搖動,袍底一圈軟乎的絨毛,像是貓兒的尾巴尖,在他的視線裡掃啊掃,仿佛要撩到人的心上。
自私一點的人嗎?
謝衡玉垂著眸,腦海中不斷回蕩著池傾的話——這些……都是他從不曾聽過的話。
落在他耳朵裡,像是常年身處陰雲的人,突然被陽光眷顧到一樣。
原來他也有自私的權利嗎?謝衡玉沉了一口氣,抬頭望著雪花飛旋的夜幕,終於在此刻慢慢意識到——這是妖域啊。
這是戈壁州,是妖族的天地,不是修仙界,更不是謝家。
在這裡沒人會認識他,沒人會對他抱有不切實際的期待,更沒人會把他當做誰的替身……在這裡,他就是他,是一個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