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祁秀麗撓撓頭,臉頰微紅,“就是因為開頭寫得太牛了,所以才不知道該怎麼結尾。”
現在,這篇作文可以收尾了。
嗩呐聲起,長子摔盆。
祁秀麗跟在棺木後,念起了當年的作文:
“我的爸爸是天底下最厲害的人。”
“他很高、很壯、很英俊,就像地裡的莊稼。”
“我家六口人,卻沒有多少地。可隻要爸爸在,全家人都能吃飽。”
“爸爸這片莊稼,是被我們吃垮的。”
喪儀結束第二天,班主任帶著高中報送通知書來到她家。
一家人看著上麵血紅的鋼印沉默不語。母親緊抿嘴唇,眼淚打濕了相疊的手背。
沒人接,也沒人拒絕。
‘會讀書’這三個字在此時成了枷鎖。
祁秀麗被這三個字架在高台,高台下是她支離破碎的家。
為給父親治病,家中債台高築。兄姐陸續成家,母親能依靠的隻有她一人。
命運丟給她的從來都不是選擇。
她收下通知書,在一家人擔憂的眼光中將它丟進火爐。
“上學沒意思,我想賺錢。”
這是假話。
她愛上學,她愛讀書,她想和同學們一起去更遠的地方。
這是假話,可隻要假話順耳,那它就是真話。
除了讀書祁秀麗最拿手的就是針線。
經親戚介紹,她進入燕陽服裝廠成了女工。
又經工友介紹,和燕陽本地一名貨車司機孟海結了婚,婚後第二年生下女兒。
分娩那日是中秋節,產後虛弱的她躺在病床上。
窗外的月亮又圓又大,孟海把孩子抱到她麵前,商量著起名字。
“我姓孟,你姓祁,不如叫孟祁?”
“好是好,就是像男孩子。”祁秀麗笑著歪頭,正巧瞥見窗外圓月。
不如加個‘月’字?
她把這個想法跟孟海一說,二人一拍即合,決定在名字末尾添上‘月’字。
孟祁月,是他們女兒的名字,是一個被愛包圍的名字。
——
截止今天,祁秀麗已下崗半年有餘。
期間她不是沒想過應聘其他工作,可她一沒學曆,二沒技術,人也不再年輕。
求職三個月,她得到最靠譜的工作是超市理貨員。
早七晚八,月休兩天,薪資倒也過得去。就是這下班時間……太晚了。
祁秀麗思慮再三,還是拒絕了這份工作。
她關好煤氣灶,回撥超市經理的電話。
“董經理,是我,小祁……我要說的也是工作的事……”
“不不董經理,不是薪資問題,是我家庭原因……”
“孩子他爸一年四季專跑長途,家這邊全靠我照料……”
“孩子九月份升初三,身邊實在離不開人……”
祁秀麗言辭懇切,董經理也不好強求。
電話掛斷,祁秀麗回到廚房繼續烹製菌菇雞湯。
香菇的鮮味順風潑灑,孟祁月在炊煙掩護下偷溜進門。
祁秀麗還在廚房一個勁兒向窗外探頭,殊不知孟祁月早就神不知鬼不覺地進了屋,正在房間內躡手躡腳地換衣服。
孟祁月動作很快,換下的衣服連同孟盈給她係上的那件襯衫‘裙’被她一並拿到衛生間。
水龍頭一開,祁秀麗聞聲而來,孟祁月不經意地將孟盈的藍色襯衫扯到水盆最上方。
“今天怎麼回來這麼晚?”
“有題不會,問老師。”孟祁月含糊道。
祁秀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