驛丞得知蘭陵王世子逗留此地,親自拜見,並以美酒佳肴款待,卻暗中將消息遞往鄴京。世子反客為主,與驛丞不鹹不淡吃過酒席後,舍掉驛丞安排的豪華居室,硬是要花錢住客棧。
臥房內,洗漱完畢的世子夫婦皆是心事重重,偎依在一起望著窗外月色。
吳楚憐先開了話頭,道“高郎還在擔心大人公和阿家嗎?”
說不擔心是假話,世子不便明言,隻好道“我所慮者,是天下人如何看我。不說他們,就說那些親衛……會不會覺得我臨陣畏縮。”
吳楚憐也沒法明言,安慰道“妾知道郎君很勇敢。有時候隱忍也是一種勇敢。隻是……”她麵露難色,欲言又止。
世子心中搖擺不定,正想聽聽不同的聲音,聞言就急道“阿姊你快說。”
吳楚憐下榻,伏地南拜,抬頭時淚流滿麵“妾本賤民,蒙王妃垂憐,方有今日,恩同再造。現王府動蕩,妾情願陪伴在王妃身邊,休戚一體。隻是王妃令妾服侍郎君,這才出城。若王府有難,妾也要追隨王妃而去!”
高天頗受感動,緊緊抱住嬌妻。吳楚憐想起磁州吳氏一門變故,心中複仇之火熊熊燃燒。她又想到王妃對她的殷殷期望,溫柔道“阿家所盼,乃是要妾為王府誕下子嗣。良宵苦短,我們還是……”話未說完,已捧著世子的臉親吻起來。二人正是心情鬱鬱無處排遣,正好借著這個口子宣泄。
這回他們並未吃藥,極力歡愉,不知何時方歇。次日天明,已是五月初四的光景。吳楚憐先是喂世子喝下一碗迷藥,然後將藥匣放在枕邊,下有一封信函。出門前,她告誡侍女菡兒務必守住房門,不許旁人打攪世子歇息。
王府親衛的馬經過一夜休整已經恢複,吳楚憐騎了一匹沿河散心,也不許人跟著。
至午膳時,世子側妃仍未回來。眾人便都慌了神,老阿李這才進屋叫醒世子。高天本來昏昏沉沉,乍一聽側妃失蹤,忙叫人去找,又見枕旁一紙書信,方知她已回鄴京。
信中寥寥數語,具陳她蒙王府大恩,不忍離棄,決意返回王府照顧王妃。世子身份貴重,不可涉險,宜速往趙州雲雲。
“世子,側妃信裡說了什麼?”老阿李著急地問。
高天回過神,道“她回去了。”
老阿李急壞了,王妃特意交代過,讓她照顧好世子夫婦,可人未到趙州,側妃就回去了!明明是回鄉省親,側妃怎麼可以不去呢?
高天當然不會道出實情,他也有了主意,將信紙揉在手中,淡淡道“我們也回去。”
一行人匆匆收拾後開始折返,他們的速度自然比不上單人快馬的吳楚憐。隊伍中竊竊私語,都覺奇怪。高天獨坐馬車中,充耳不聞。待快要天黑時,終於到了鄴城外的驛站。
領隊的什長拍馬近車,對高天道“世子,我們快馬加鞭,在城門關閉前應該能進去。”
高天卻道“不必這般勞累,就在此過夜吧。”
那什長並不多話,拱手一答,就著手安排了。
用過晚膳,高天在房中召集親衛,對眾人道“今夜喂好馬料,整治兵器。明日卯時中,隨我便服出行。”
什長問道“不回城嗎?”
高天道“此行機密,不便相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