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武庫激辯(2 / 2)

蘭陵王世子 健之以武 9383 字 9個月前

聖駕終至,田莊眾人跪地相迎。年輕的皇帝高緯走出華麗的車廂,在陳德信的攙扶下一步一步下車。他的寵臣穆提婆很快跟到了皇帝身後。

“太保。”高緯朝後微瞥道。

高長恭趨步在皇帝身後,與穆提婆一左一右。

高緯又問“太姬何在?”

這就輪到李長腿奏稟了。他第一次看到皇帝,激動地撲地跪倒,痛陳田莊驚變及太姬遇險之事。

高長恭麵色愈沉,並不爭辯。

穆提婆這才知道他的母親差點命喪匪人之手,氣急敗壞,立刻跪下來拉住皇帝袍角“蘭陵王陰謀刺殺臣母,請陛下為臣做主!”

高緯始終麵色平靜,聽完穆提婆的控訴,也不急著問罪,而是叫來大理寺卿封述“封公,審案還是你來吧。”

“老臣遵旨。”封述畢恭畢敬地行了一禮。然後,他走到穆提婆和高長恭二人麵前,問高長恭道“太保,城陽王說的這些話你都聽到了。你有異議嗎?”

高長恭不疾不徐道“臣密令參軍高昆率親衛伏於田莊外,並非與匪寇勾結,而是防備陛下駕幸田莊之事為太姬所知,偷運官糧出去。至於刺殺太姬,就更不可能了。否則,我何必請陛下親赴田莊斷案呢?”

述沉吟,接著喚來高昆問話。

高昆離開王府親衛的隊伍,他身後的高天就出現在高長恭眼中。

高長恭心中猛地一沉,差點叫出兒子的名字。高天也望見他,立刻低下頭。

高昆所述自然與高長恭一致。那陸璧聽不下去了,也不管皇帝在場,插嘴道“若不是你們與賊寇勾結,怎麼半天來抓不到一個賊人?”

高昆針鋒相對“怎麼沒有?我把賊人關入武庫,卻被一把火燒死了。”

“火是我點的嗎?”

“難道是我點的不成?”

武庫的火仿佛燒到了田莊外,蔓延在雙方心裡。封述打斷二人爭執,把手一揚道“去武庫看看。”

武庫火勢已減,隻剩下殘垣斷壁在靜靜燃燒。眾人圍繞武庫散開,表情各異。這場麵像極了盛宴開場時,賓客們麵對案上酒菜的嘴臉。

但在高長恭看來,隻是杯盤狼藉,殘羹冷炙。

高普說過,就算陸令萱燒掉武庫也不要緊。糧食燒成灰也是糧。可整座武庫隻有兩座不斷冒著黑煙的糧窖,滿打滿算不過三四千石,不足為據,與高長恭所說的數萬石相去甚遠。

此時,這位蘭陵王最堅定的盟友隻能張開乾巴巴的嘴唇,無話可說。

“太保,你說的數萬石官糧在何處?”高緯終於發難了。

高長恭自知事敗,不願贅言,垂首道“臣查案不清,冤枉了太姬,請陛下治罪。”

“哼!刺殺太姬也是你的安排吧?”穆提婆追問。

宋益站出來道“此事與太保無關。得知太姬遇襲後,小人還率領親衛去營救。田莊的典計可以為證。”

眾人又把目光投向了李長腿。後者如實道“小人救下太姬後返回田莊,於途中與蘭陵王親衛相遇。”

封述又問宋益“你哪裡得來的消息?”

宋益極力想保全高天,道“是王府中人報來的。”

“就是世子。”劉桃枝一語道破。

世子高天在眾人目光中站了出來,道“臣去田莊時恰好走了兵塚穀這條路,當時隻見有人焚車堵路,並不知太姬困在穀中。直到田莊一名騎卒相告,臣便火速去田莊報信。”

可朱渾孝裕補了一句“這麼看來,刺殺太姬是另有其人了。”

高阿那肱陰陽怪氣地說了句“誰知道這是不是蘭陵王的故作姿態呢?”

封述立刻表態,朝皇帝拱手道“老臣一定儘快查清此案。”

穆提婆突然叫道“世子,我記得你應該去趙州,怎麼會在這裡?”

眾人皆是一驚,高普立刻諷刺道“城陽王的耳目真是厲害!”

高長恭緊緊盯著兒子,他當然也想知道期間發生了什麼。

高天這時出奇地鎮定,朝穆提婆冷笑道“父王為國除賊,我自當相隨。”

穆提婆見蘭陵王世子外柔內剛,並非輕易拿捏之輩,便想速戰速決。隻見他跪在皇帝腳下道“蘭陵王欺君罔上、誣告臣母,該當何罪,請陛下聖裁!”

高緯依然不為所動,把問題推給封述“封公,朕還是叫你斷。”

封述慢悠悠道“遵旨。”然後他問向高長恭,“太保,武庫已燒成廢墟。從場麵上看,著火前這裡也不會有數萬石的糧食。你還有證據嗎?”

高長恭緩緩搖頭,無奈道“但城西倉的布囊確實得於武庫。官糧也許存放在田莊彆的地方。”

陸璧又惱了“那你繼續搜!”

封述依舊沉著冷靜,對皇帝道“仙都苑一案乾係重大,不可不慎重。老臣請陛下寬限兩日,一定能查明真相。”

“你要怎麼查?”高緯問。

“查武庫,查田莊。”

穆提婆冷冷道“封公,你年事已高,可不要——”

話未說完,可朱渾孝裕出班道“陛下,臣願協助封公辦案。”

“準奏。”高緯欣然同意,然後就擺駕回宮了。群臣浩蕩而來,又浩蕩而去,隻留下幾位股肱之臣。

高普望著斷壁殘垣道“我們中了陸令萱的計,武庫根本就是一個陷阱!真正的糧窖隻有兩座,其餘十幾座在哪裡?這把火燒得好啊!掩蓋了他們的陰謀,反而顯得是我們在耍弄陰謀!三郎,問題出在哪裡?”

高長恭心亂如麻,不知如何回答。

可朱渾孝裕道“問題不外乎兩點,一是出在我們身上。官糧這條線我們早就知道了,如果我們中有人透露給陸令萱——”

“這不可能!”高長恭打斷話,“第二點呢?”

“那就是查糧的人有問題,他們和陸令萱勾結了。”

“我前後派了兩個人——”

這回是可朱渾孝裕打斷了高長恭的話“隻要第一個人出了問題,再派第三個人第四個人也是無用的。”

第一個人正是張清派去的,難道是他那邊出了問題?高長恭不敢想了。

高普繼續道“還有陸令萱遇刺這件事,世子,你說說。”

高天答道“賊人以火焚車,堵住兵塚穀兩頭,顯然準備充分。他們應該早就知曉陸令萱的行蹤。”

高長恭臉色愈發陰沉“看來還有一股勢力在盯著我們。哎,我自以為行事機密,卻接連泄露給兩股勢力,真是、真是……”他不知如何表達自己的愧疚,隻好朝眾人一拜再拜。

眾人告散,高長恭叫宋益去孤獨園通報消息給張清,然後打道回府。

士氣低落,隊伍緩緩前行。高天幾次想詢問吳楚憐的情況,皆是欲言又止。

待望見鄴京城門時,高長恭才打起精神,緊了緊韁繩問高天“你怎麼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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