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蒸霞蔚,芳樹參差。
首席的這座洞府跟千嬌那座相隔不遠,居於山巔,都能俯瞰翠微門,不光靈氣充足,風光也是上佳。
“濁靈之氣……是從他們那裡聽來的?”千嬌重複了這個詞,“不知道是怎麼定義濁靈之氣的。”
首席重複了後山上苗苗們的說法。
“聽起來有點意思。”千嬌聽後略一點頭,沒有被拆穿的心虛,反而淡定地問:“那他們說過,是去後山殺我的嗎?”
首席一頓。
千嬌肯定,這件事肯定不會被供出來的,那九個人必然會抱團,不承認自己追殺同門。
可是那樣,他們就沒法解釋為何會出現在後山了。
每個搞研究的人都是抓邏輯破綻小能手,有了這個破綻,他們的話語可信度立減。
“袁長老的兒子,今年去貴宗築基的袁追與我有些糾葛,想來首席不難打聽到。”
“袁長老前腳用沒影子的事兒把我發配到後山,後腳他們就進來了。”千嬌“哼”了一聲:“也請首席問問他們,後山沒有靈氣,他們廢了多少符籙卷軸對付我?”
“這個在自然沒有說。他們隻說你的能力古怪,可以隨意挪轉自己和他人。”
首席斂容正色,似乎為他的問題感到抱歉,但問出的問題,仍然針對她。
“他們有心害我,我沒立即殺了他們就已經手下留情了。”千嬌:“他們這麼多人存心對付我,我回敬一二,用點手段震懾他們,不過分吧?”
首席話裡有話:“這手段,聽起來,比我的法寶廣羅袖還要厲害幾分。”
千嬌:哦?
這她倒是不知道。
“你將人都埋在土裡?還有成套的吐納法門,真不是要誘人墮魔?”
千嬌停頓了下來。
不對勁,一連串的問題,似乎是想抓她的破綻。可對方如果有證據,證明她墮魔了,直接處置她或者公開審問她就是了。
正規的流程應該是叫她和那九人雙方對質,而不是背著人的時候對她咄咄逼人。
問這麼多,反而像是?
那句話怎麼說的來著,嫌貨才是買貨人,她麵試研究生的時候,也是這樣。
千嬌把視線移到首席身上。
這位首席,是真正的修行天才,入道後七年築基,三十年金丹,現在比她大不了幾歲,已經是金丹後期有望元嬰了。
“有望元嬰。”
原來如此。
千嬌喝了一口靈茶,胸有成竹了。
“我受罰在後山,那裡沒有靈氣可用,我的靈植生長得不那麼旺盛。”
“法陣壞了,萬一是姓袁的不放過我,讓我三年五載出不去,還能拿他們……”
當花肥。
“當然現在不用了。”
“蕭師兄,我們修道之人,走的不就是那麼一條獨木橋麼?”
千嬌說完,再沒看這位首席大弟子的反應,果然不比一直以來的目下無塵,已然將讚同和欣賞的情緒外露了。
這個修仙世界弱肉強食、有你沒我的規則,千嬌當然不認同,她說的也並非真實想法。不過作為這條規則的受益人,蕭首席肯定是認同的,這麼說,投了他的脾氣。
果然之後,蕭首席沒再追問她,兩人略聊了幾句修行不易,千嬌便告辭了。
嫌疑暫時擺脫,她還是沒有信心在這人麵前長期扮演另一種氣質的,這種人精,若不是有求於她,也不會這樣輕鬆放過她。
據這位首席所說,修道之人,很缺資源,越往上走,越需要宗門全力供養,作為首席肯定會有門派明麵上的政策傾斜。
不過,小小一個翠微門就有這麼多亂七八糟的事,玄天上宗之內,到了元嬰階段,競爭比他們更激烈更黑暗。尤其進階所需靈藥,若是被人動過手腳,品相不好,對度過天劫非但無助,反倒加速軀體崩壞,那也隻能怨命。
所以這位首席,傾向於往派外尋找為他培育靈藥靈植之人。
此人當有一定的自保能力和爭勝之心,品性不輸於人,還不能跟玄天上宗內的各大勢力有牽扯。
這位首席主動帶隊來到翠微門查看後山異動,本就是想找木靈根修士助他的。
“所以,就算我在後山的行徑有些異常,他也樂意幫我遮掩。”
又過半日,千嬌再次打坐修行,玄天上宗弟子又來了,還捧著個錦囊。
“師姐,大師兄說先前多有冒犯,這是他的賠禮。”
此人走後,千嬌錦囊打開一看,是兩粒靈氣四溢的種子和一個傳訊玉符。
這錦囊也不是俗物,是個儲物袋,比她之前隨手扔在後山找不到了的儲物戒指要大幾十倍。
儲物空間越大,煉製難度越高,這是大手筆。
替人養苗的先期付款也很可觀了,可見木靈根稀缺,絕對是賣方市場。
捏了捏玉符,千嬌知道,她可以隨意進出洞府,不再是被玄天上宗軟禁的狀態了。
有了木靈根修士的身份,玄天上宗首席離開之前,她在派內活動是安全的。
終於能去精進種植方麵的學問了!
“雖然關係還可以,也不能空著手去。”
原主的隨身物品都在那儲物戒指裡,千嬌先去領築基期弟子的份例,便去了均輸堂。
一路上,她沒有驚世駭俗地用瞬移,而是像普通築基修士一樣駕馭靈氣禦風,在低空騰挪,借此熟悉對靈氣的操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