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行吧。”謝敬辰站在門口撓撓腦袋，雙眼眨巴著有些不太自在。
廁所裡隻有熏香的繚繞香氣沒有奇怪的味道，在這裡也不算待不下去，但在這種情況下能聊什麼？總不能問楊悟宇拉得怎麼樣吧，還是等對方主動開口自己回答好了。
楊悟宇手上搗鼓著粗粗硬硬的東西，思緒全往身下走了，哪裡還顧得上找什麼能聊天的話題？隻能把話頭扔給謝敬辰。
他需要謝敬辰的聲音。
“敬辰，能給我講講你在大學裡的事情嗎？不是大學也行，隻要是你覺得有趣的，說說話就沒那麼怕了。”
男人說話時帶著若有若無的喘氣聲，謝敬辰當然想不到他正在乾一些不可言說的事情，隻覺得他是蹲太久拉累了，又或者是拉不出來正在努力。
〝好我想想。”謝敬辰在腦中搜尋“有趣”的事情，但是找了半天也沒找著，好像這樣仔細一想，他活得有點兒太無聊了。
青年沉默不語，老夥計急了，楊悟宇隻能又喊了一聲謝敬辰。
謝敬辰抬眸望了一眼楊悟宇所在的隔間接著又低垂起頭盯著地板，陷入回憶裡淡淡道：
〝我小時候跟著我外婆生活，那個時候放學很早，下午三點多就可以回家了，但我們不會這麼早回去，有時候去附近的河邊，有時候去廣場，住的地方也不像是現在這種門一關上鄰居之間誰也不熟的居民樓。”
“是那種好幾戶人家都在一條露天走廊上的老式居民樓，我經常去二樓和我的一個朋友一起玩，到吃飯的時候外婆就會到走廊上來喊我回家，雖然那個時候她老人家已經七十幾了，但中氣十足，全樓都能聽到她的聲音。”
〝我家住在八樓最頂層，每一層的飯菜香味都不一樣，我能聞出他們今天炒了什麼菜。走廊比較寬，夏天大家都會出來在外麵吃，我從八樓探出頭看他們的時候，叔叔阿姨就會讓我下去嘗嘗他們做的菜，每家每戶的味道都不一樣，我好久都沒有再嘗過了。”
謝敬辰聲音平靜娓娓道來，像是穿過寂靜曠野的一陣清風，這陣清風將楊悟宇堵在心中的那股上不去也下不來的烈火越吹越大。
男人手中動作不由得加快，終於在謝敬辰說完的那一刻，火，被風卷滅。
楊悟宇把喟歎聲壓在喉嚨裡，即便正在“下雨”也不忘回應對方，輕聲道：“放假回家一趟不就好了嗎？”
“不想回去。”謝敬辰的聲音語氣都沒有波動，好似剛才一般淡然，不過仔細聽卻能感受到一絲悲戚，“外婆不在了，在我高中的時候去世了。”
“………“楊悟宇擦手的動作一頓。
嘖，為什麼乾這個的時候聽到得是這種沉重的話題？一種莫名的羞恥感混著難以言喻的愧疚感湧上心頭，楊悟宇急忙擦乾淨手，做戲做全套按下衝水鍵，雙手合十朝天一拜——
對不起外婆，下次我一定帶著香火和謝敬辰一起回去看您！
推開門，楊悟宇一眼就瞧見站在門口的謝敬辰，孤零零的，抬起來看向他的烏黑圓眸裡暈著落寞愴然。
哎喲，這小可憐。
楊悟宇用洗手液搓了搓手衝洗乾淨後仔細擦乾，這才拍了兩下謝敬辰的右肩隨後摟住他揚起笑道：“外婆在天之靈看到你這麼優秀一定很開心，好了走吧，彆在廁所裡呆著了。”
謝敬辰任由楊悟宇的手搭在他肩膀上，小聲說：“好。”
短短的路程，楊悟宇在內心不斷默念——實在是抱歉！親愛的外婆，我現在要把你可愛乖巧又優秀的外孫掰彎，等我下來了一定給你磕頭道歉！實在是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