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成話出口之後,他們之間一度沉默了很久。
林間的風打著旋兒拂過他們悠揚的衣擺,琳琅環佩金石相交,清脆瓏璁。
林間重逢的舊友長發紛散,模糊住了難辨神色的容顏。
半晌,巫行雲將收回雙劍,上前幾步,伸出雙手微微捧起白發青年的臉頰,逼得他直視自己的眼睛。
“你在喪什麼。”
巫行雲道:“至少我們還有重逢之時。”
手下觸感溫涼,她拍拍舊友那張越長大越招搖的桃花麵,捏著他的下巴將臉轉到了唐無樂那邊。
“瞧,睜大你這雙風流的眼,看看我,再看看他。”
七秀女子的聲音在他的耳畔響起,好似自時空彼端渺渺而來,格外清晰——
“我們還沒死透呢,你擺出這一副哭喪的樣子給誰看?”
李建成:“嗨,同伴愛呢?”
巫行雲冷漠:“你需要嗎?”
李建成:“......”
是不是時間太久,讓他無限美化了記憶裡的小夥伴?
他當年為什麼沒有打死這個女人!
唐無樂搭著李建成的肩,插嘴道:“行雲妹兒,即使是我,也覺得你有時候特嘴毒了點兒。”
巫行雲道:“你第一天認識我?”
“況且,”粉裙女子微微偏頭,輕飄飄地瞥了一旁揉著臉蛋的白發青年一眼,“我嘴毒是和誰練出來的?”
“看我乾嘛?”
難得的傷感被小夥伴三言兩語破壞掉,李建成拍拍臉頰,情緒頗為複雜,但在聽到了疑似針對他的話後,條件反射警惕起來。
“這和我有什麼關係?我告訴你不要給我扣鍋。”
“嗬。”
“需要扣嗎?這鍋難道不是你的?”
巫行雲雙手抱臂,神色頗為冷豔:“當年不知道是誰,第一次見麵踩壞了我的扇子。”
“嗬嗬,”李建成被熟悉的挑釁眼神一瞬間勾起了回憶,“那也不知道是誰,自己出去打架轉頭就告訴長輩是我帶的頭。”
“說得好像打的最歡快的不是你一樣。”
“說的倒打一耙後熟練裝暈的不是你一樣。”
“也不知道是誰死纏爛打自己師姐求不要懲罰。”
“畢竟沒有某個丫頭那麼不要臉,仗著是女孩子年紀小就在師姐麵前裝哭逃過責罰。”
“嗬,去抓偷兒結果輕功不到家砸了彆人家的屋頂,最後被小和尚追了幾十裡的你隻能插科打諢蒙混過關,好意思說我?”
“我哪裡插科打諢了?我明明有好好解釋了,而且明明還有你參與了,誰讓那小和尚隻會揪著我。”
“但鬨出大動靜的是你。”
“你的演技也隻有在跑路的時候用的最好。”
“哦豁,某人是不是忘了還借過彆人的校服去酒坊踩點,打扮成女孩毫無壓力。”
“難道不是你說那下麵有一個人販子團夥,故意蒙我去的?害得我還特地找了隔壁做任務的無樂幫忙。”
“喂喂你們吵架歸吵架,黑曆史掀你們自己的,不要扯上我。”
“嗨,什麼叫扯上你了,當初你看熱鬨不是看的很歡快?”
“不僅很歡快,還很愉悅的叫上了柳客枝楊清屏一起來,你好棒棒哦。”
“那最後不是大家陪你一起穿裙子了嗎你在糾結個什麼勁兒?”
“她們本來就是女的好嗎,至於你,你們唐門出任務女裝還少了?我才是真的慘,被師兄當場抓包笑了整整一個月!”
“問題是大夥兒不都被長輩當場發現了嗎,你以為老子唐門老子就不尷尬?一個月算什麼,我那混蛋大哥嘲笑了我整整大半年!”
“嘲笑你乾什麼,同為唐門我不信他沒經曆過。”
“嗬,他嘲笑的是,老子的易容居然被彆人發現了,落到和你們隨隨便便的喬裝一個檔次,身為一個唐門這簡直是恥辱,說到這裡你們藏劍都是狗鼻子嗎?靠氣味認人的?為什麼不管我假扮成誰都能被葉凡那傻逼認出來!”
“滾,五莊主那是特例,不要跟我們混為一談。”
“嗯?等會兒,不能因為柳客枝不在你們就隨意更改他的性彆謝謝,不要把他和我跟清屏歸為一個性彆謝謝,他會哭的,真的會哭的。”
“我管那個哭包去死,要不是他我也不會被陸杳黏上!何況你要是在意這個怎麼會這時候才提出質疑。”
“是你自己覺得人家的貓可愛就手賤去逗貓的吧,逗貓的小魚乾都是從柳客枝那裡搶的。”
“結果被陸杳吃了一半。”
“......”
“話說他為什麼隨身帶小魚乾,為了逗貓?”
“好問題,那麼柳客枝為什麼不自己去逗呢。”
“他貓毛過敏。”
“...這就是他不樂意穿霸刀校服的原因?”
“霸刀校服上不是貓毛。”
“沒差。”
“他聽到這話真的會哭的。”
“人又不在管這麼多乾嘛,何況認識以來他哭的還少了?”
“真的哭過哦,在無樂你的墓碑前。”
“......”啊,那他沒涼透那還真是對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