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石詠問清前因後果,登時連問候冷家祖宗的心都有了。
當日冷子興答應得好好的,保證不會將石家有扇子的事情向其他人透露。可一轉臉,他就去告訴了賈璉。
“璉二爺,您聽我分說。”石詠當真有點兒緊張,畢竟原書裡害得他石家家破人亡的,就是眼前這個賈璉的親爹。
“咦,你怎麼知道我排行第二的?”賈璉笑得溫和,看上去很容易與人相處。
石詠立刻啞了,頓了片刻,才想起來個借口:“曾經見過二爺成親時的盛況,聽路人說起,這才曉得。”
當即成功地圓了過去!
賈璉聽人提起他成親的事,一下子也笑得眉眼彎彎,伸手就搭在石詠的肩膀上,爽快地說:“走,爺請你去喝茶!”
這璉二爺對茶樓食肆的要求,比冷子興要高出不少,兩人一直走到虎坊橋,拐了向北,快走到廠甸那附近了,賈璉才找到一家熟悉的茶樓,當即進去,找了個臨窗的位置,與石詠兩人一道坐下。
時近端午,家家戶戶在準備過節用的粽子、菖蒲、艾葉、五毒餅之類。廠甸這一帶本就商鋪雲集,此時更是人來人往,極為熱鬨。
賈璉與石詠坐下,問起石詠的家世,多少起了些敬意:“石兄弟,莫不是貴府上,就隻你一個男丁撐著?”
石詠點點頭。他弟弟石喻年紀太小,還未成丁。
“這可還挺辛苦!”賈璉對石詠很同情,抬手給他斟滿了茶碗。
而石詠對賈璉的第一印象還不錯。
在原書中賈璉就是個貪花好|色的標準紈絝,可到底也有那重情重義的一麵,在賈赦奪扇一事上也曾經開口為石家說公道話,為此還挨了他爹賈赦的一頓好打。
石詠當即抬起茶碗,恭敬說一聲:“謝璉二爺!”
賈璉一揮手:“一盞茶,謝什麼謝,對了,你家那二十把扇子……”
石詠趕緊解釋:“二爺這是聽冷世叔說的吧。我家的東西我自己知道,那幾把扇子,不是什麼值錢東西,不過是祖宗給後輩留的,算是個念想而已。”
不值得二爺惦記!——石詠在自己肚子裡補上這話。
賈璉卻一搖頭:“話不能這麼說!你年輕識淺,又是天天見慣的東西,自然不覺得值錢。可沒準兒拿出來,給那古董行的行家鑒賞鑒賞,卻發現是古人真跡呢?”
他說得誠懇:“石兄弟,我見你家並不寬裕。這世道說難不難,說容易也絕算不上容易。你何不乾脆拿幾把扇子出來,換些銀錢,你家中寡母寡嬸幼弟,有了這筆錢,大家也都能過得輕省些。”
這番話,還真是站在石詠的角度上為他考慮。
石詠歎了口氣,轉臉往窗外看了看,這才回過頭來,盯著賈璉,說:“實不相瞞。這是祖上傳下來的,祖宗有遺訓,說了不許賣的。再者我自己有手有腳,世道雖然不易,我還勉強能撐起這個家,實在不打算變賣祖產。請二爺見諒。”
話已經挑明到這個份兒上,賈璉便知道難再強求,當下笑道:“你這主意已定,我還勸個什麼勁兒!來,今兒就當是二爺請客,認識了你這麼個小兄弟。以後要有難處,往榮國府來給我遞個話便是。”
石詠沒想到賈璉這麼爽快,趕緊點了頭謝了,末了又遲疑著說:“璉二爺,我這還有個請求,您看這個……我家是有幾把不值錢的扇子,可這回事兒,您既知道了,能不能請您彆再告訴旁人。畢竟這些是祖產,再不讓賣的,教旁人知道了,也無益處……”
賈璉一聽,倒想起家中那位酷愛金石字畫的老爹賈赦。賈璉自己是個隨和性子,旁人不願讓的,就乾脆作罷,隻當結個善緣。而他那位爹,但凡看中的,不論是美人還是東西,不弄到手絕不罷休。
想到這裡,賈璉便應下:“這個你放心,我今日既點了這個頭,就再不會有旁人從我口中聽見這樁事兒。”
他慨然允諾,態度懇切,與冷子興的隨口敷衍不可同日而語。
聽見賈璉承諾,原本壓在石詠心頭的一塊大石一下子去了。石詠稍稍舒了口氣,這會兒他終於有心情與賈璉坐在一處,看看窗外的街景了。
賈璉抓了兩顆五香豆扔進口中,見到身邊石詠扭過頭,正望著窗外的人來人往。
“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