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的。”她說:“麻煩您了。”
“沒事。”門衛大爺見她態度良好,爽快的揮揮手:“快走吧,這麼大雨。”
孟枝點點頭,離開前又道了聲謝。
回到家的時候天已經黑透了。
孟枝將快遞箱子放到鞋櫃上,打開燈,驟然亮起的光線刺的她眼睛眯了下,待重新適應後,她換上拖鞋,將雨傘斜靠在衛生間的下水口邊,抱起紙箱走進屋內。
不大的客廳裡東西少的可憐,除了房東原本的家具家電之外,幾乎看不見任何多餘的物品。
儘管,孟枝已經在這裡住了兩年多。
她將紙箱放在茶幾上,整個人向後靠著。孟枝很瘦,卻也沒有脫相,微妙維持著纖弱和骨感之間的那個點。腸胃裡傳來餓意,她沒有任何胃口,淺色的唇畔緊緊抿著,漆黑的眸子盯著麵前的紙箱,裡頭像是氤氳著濃稠的墨色,化也化不開。
好半晌,才終於有了動作。
她長舒一口氣,直起身,拿起剪刀劃開紙箱縫隙的膠帶。片刻功夫,密閉的箱子被打開,裡頭的所有物品猝不及防的撞進孟枝的視線裡——大約都是一些零碎物件,有紙張已經泛黃的筆記本、舊書籍,一罐裝滿乾枯銀杏葉的玻璃罐,還有其他更為零零碎碎的東西,全都是她以前高中時候用過的舊物,除了一件。
一隻靜靜地躺在紙箱最角落的手表。
孟枝怔忪許久,拿起金屬外殼的表盤,按下邊上調試時間的旋鈕,發出噔一聲輕響……然後,沒有任何動靜。
這原本是一件沒能送出去的禮物。這麼些年過去,即使收藏的再好,它也早就在時間的消磨中變成了一件壞掉的廢品。可往昔的記憶卻伴隨著這一聲響,瞬間如洶湧潮水般鋪天蓋地湧過來,還來不及等她反應,便被溺在其中,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少年淺色的唇畔中含著香煙,嘴角卻噙著細微的笑意。
他看向她的時候,眸色總是清冷的,叫她名字的聲音卻有著和外表不符的溫和。
“孟枝。”
“枝枝。”
孟枝閉上眼睛,尖銳的電話鈴聲卻在此時打破了那種窒息感。她猛地回神,掏出手機,卻在看到來電顯示的時候,再次停下動作。
和快遞單上的寄件人如出一轍。
——馮婉如。
直到電話鈴聲快要熄滅,孟枝終於接通。
馮婉如的聲音即使是隔著聽筒,也有種揮之不去的刻薄感。
“怎麼這麼久才接,你這死孩子!”
孟枝眼皮微微垂下,原本輕輕蹙在一起的眉頭攏的越發深,她疲倦的揉了揉太陽穴:“媽,找我什麼事。”
“沒事不能找你了?”馮婉如不滿的罵罵咧咧:“給你寄過去的快遞收到沒,這麼多天也沒見回個話。”
“收到了。”孟枝怕她繼續揪著不放,還是解釋了一句:“耽擱了幾天,剛收到。”
馮婉如這才作罷。她默了幾秒,才繼續道:“那什麼,家裡翻修,所有的房間都準備重新裝一遍,你那房子那麼久不住人了,東西我怕給你弄丟,乾脆全寄給你了。”
孟枝沒接話。
馮婉如的解釋幾分真幾分假她心裡有數。
她在那個“家”住了幾年,所有的東西加起來不過一個紙箱就能打包收拾完全,若想找個地方放置,怎麼都能放下,可她卻還是不遠萬裡給郵寄了過來。
心知肚明的事,孟枝卻也不想計較,那裡算是馮婉如的家,卻從來都不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