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低哄(2 / 2)

山主之女 藤蘿為枝 5259 字 5個月前

雖說不夠強大,卻比地宮所有孩子好些。

越之恒身姿靈巧,攀在梁上,逼迫自己看著他們的獸行。他得知道自己的命運是什麼,才能去改變。

三界之中,原來有比窮苦百姓、低等邪祟,更加不堪的存在。

誰都可以欺負他們。

最後一次越之恒跟去,綁了那守衛,取了他身上的匕首,遞給被欺辱的少年:“殺了他。”

少年滿臉的淚,卻顫抖著不敢接。

八歲的男孩冷冷望著這個比自己大五六歲,卻柔弱得像連刀都不敢握的少年。

不知道無力和悲哀哪個先湧上心頭,但落在眸中,卻沉澱成了陰狠之色。

當著少年的麵,越之恒割斷了守衛的脖子。紫色的血液噴灑了越之恒一臉,他用手背冷冷擦去,心裡卻不覺恐懼。

從這一刻,他就知道,自己與地宮裡所有人不同。他是菟絲子叢中,生出最尖銳的刺。

縱然救下了那個少年,第二日,少年仍是被帶走“處理”了。

越之恒也帶著啞女,成功地離開了地宮。算算時間,啞女已經被帶去見歡樓乾粗活。

姐弟倆雖是雙生子,卻一點都不像。啞女樣貌並不及越之恒精致好看,她十分清秀普通,不管在靈域還是渡厄城,都是不起眼的樣貌。

卻也是最適合生存的樣貌。

越之恒明白,房間裡的兩個人,不像地宮的守衛那麼好對付。他們是高階邪祟,日後有望成為魑王,絕非自己可以輕易殺死。

如果今日他在這裡出了事,就再也見不到阿姊和娘。甚至無法親眼看一看,血月暗河之外,是怎樣一個世界。

來見歡樓之前,越之恒就打聽過。見歡樓每年死亡的人不計其數,活下來的那部分,大多乖巧、會審時度勢。

於是在眼前這個森然的男子問他,是否懂得伺候的人的時候,他回答了是。

就當是一場噩夢。

他還沒長大,他想要活著。

麵前的男子已經開始脫衣裳,明明是邪祟,抬手一揮的事。他卻仿佛玩弄越之恒的情緒般,將外袍除去,施施然坐在桌邊,放下魂鞭和一柄玄色彎刀,衝越之恒道:“過來,跪下。”

暗河遠處洋溢著笑聲,但倘若聽得更仔細些,笑聲下麵,卻蓋住了更多痛苦的嗚咽。

渡厄城的夜風寒冷刺骨,越之恒不知道自己是怎樣渾渾噩噩跪下的。

他以為自己能忍,就像小時候忍住饑餓一樣,或者忍住娘親毀掉他經脈的痛。

但偏偏完全不同。

他年歲尚小,再過兩年才會是個小少年,也從沒有人告訴他什麼叫做自尊。

可就是有什麼東西,仿佛在又輕、又殘忍地敲碎他的脊梁。

男子的手按在他的頭上,全然不顧房間裡還有第三個人,想要將越之恒的頭按下去。

那一刻,越之恒想告訴自己繼續忍,明明八年都平安地長大了,他甚至比地宮所有的孩子都健康。

他的未來明明充滿希望不是嗎,他還有祖父,還有做夢都想去的越家。

明明該忍的。

可他的頭死活不肯低下去,視線緊緊盯著邪祟放在一旁的刀。

那一刻越之恒想,今日他或許注定會死去。

*

越之恒選擇握住了那把刀。

然而不等他將這柄刀送進男子的軀體,眼前的男子哈哈大笑,一掌打過來,越之恒的身子橫飛出去。

越之恒隻覺五臟六腑幾乎移位,一口鮮血吐出來。

窗外血月高高在上,仿佛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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