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喻繁模糊地扔出一句,“隻有這次期中而已。”
看出他不樂意說,其他兩人也就沒再往下問,轉頭去聊了其他話題。
喻繁正聽得無聊,兜裡的手機振了一聲。
【s:考得怎麼樣。】
很久沒收到過類似的問話了,喻繁一時間有些恍然。
他不爽地敲字。
【-:沒考《陳情表》。】
【s:嗯,猜到了。】
?
老子在你旁邊背了兩天,你猜到了不會說一聲??
喻繁忍著把他從屏幕那邊抓住來打一頓的衝動,咬牙切齒關掉了對話框。
吃完午飯。王潞安拿紙擦了擦嘴:“我爸非讓我考完就回家午休,下午再來。你倆怎麼說?”
數學下午三點才開考,中間有三個多小時的自由時間。
“我去網吧玩兩把。”左寬問旁邊的人,“一起不?”
喻繁:“不。”
左寬:“那你乾嘛去?”
回考場再把公式看一遍。
喻繁當然不會這麼說。
他把手機揣進兜裡,起身頭也不回地出去,扔下一句:“散步。”
前後考場是兩個極端,坐在前麵教室的考生,午休時間基本都留在教室複習。而後麵的教室……基本都是空的。
喻繁的教室在實驗樓。
經過教學樓時,他忍不住朝一班的位置看了一眼。
好幾個學生都倚在陽台上看書,其中沒有陳景深。
喻繁回考場時裡麵果然空無一人。
他從桌肚拿出習題,剛要找筆,手機又悶重地嗡了一聲。
陳景深又要放什麼屁。
喻繁眉間鬆了一下,拿起手機低下眼。
看清消息的那一瞬間,他神色倏地變冷,剛拿起的筆又被放回到桌上。
【陌生號碼:仗著自己人多,就在食堂亂朝人潑糞的瘋狗。有本事現在出學校來跟我單挑。】
傻逼。
喻繁剛準備鎖屏,對麵緊跟著又發過來五六條。
【陌生號碼:怎麼?不敢回?之前往我臉上蓋飯盤的時候不是挺牛的?】
【陌生號碼:對了,之前我看你的學//生//資料,上麵怎麼隻有爸沒有媽啊?】
【陌生號碼:你/媽/死了?】
【陌生號碼:怪不得總是一副孤兒臉。】
……
一班考場,空氣流速似乎都比其他教室要慢一點。
所有人都抓緊時間在複習。
做完一道題,陳景深又從口袋裡拿出手機,低頭看了一眼。
沒有新消息。
監考老師走進教室,把試卷放到講台上,看到坐在第一桌的人手裡還拿著手機,稍稍有點意外。
“還有五分鐘考試了,”他咳了一聲,“把你們的課本,手機全部收好,放到教室外麵去。”
陳景深神色淡淡,剛準備關上手機,被他屏蔽了的討論組忽然跳出一條消息預覽。
熟悉的名字一晃而過,陳景深動作一頓,點了進去。
【章嫻靜:完他媽的蛋。隔壁學校的朋友偷偷給我報信,說她學校今天聚了十幾個人,今天就要過來堵喻繁,說是要把喻繁打殘!】
【王潞安:不可能啊,喻繁在學校呢,他們十幾個人衝進學校堵?胖虎不把他們一個個撂地上。】
【左寬:就是。】
【章嫻靜:她說那群人有辦法把喻繁騙出來,你們有人跟喻繁在一塊嗎??】
【王潞安:沒有啊我草?我剛給喻繁打了個電話,沒人接……】
【左寬:完了,我也沒打通,草他媽的,群幾個兄弟都在哪裡?趕緊聚一聚。】
【王潞安:日!什麼逼事……我這裡是訪琴監考,暫時出不去,你們先在學校附近找一下人。】
監考老師看著第一桌的人,皺了下眉,重複:“同學們把手機全都交上來,聽見沒——哎?同學?你去哪,馬上開考了!同學、同學……陳景深!”
-
台球館後麵的狹窄暗巷。
喻繁看著麵前十幾個半熟不熟的麵孔,心情有點複雜。
“之前你把我那把刀子拿走的時候,就該想到我們還得見一次吧。”為首的平頭男道,“喻繁。”
喻繁沒說話。
“怎麼不吭聲了?上次你給那個書呆子出頭的時候不是挺吊的嗎?”平頭男後麵的男人說,“當時你要是不管那件事,我今天說不定就不來了。”
喻繁依舊沉默。
又一個人笑道:“估計是想到自己馬上要挨打了,煩得說不出話……”
“是挺煩的。”喻繁說。
好不容易他媽的學了一點東西。
全用不上了。
那人沒聽清,眯起眼:“你說什——草!!”
對麵話還沒說完,喻繁單手拎起旁邊的破爛垃圾桶,直接砸到了他臉上。
巷子很窄,根本容不下十幾個人圍在一塊兒,於是最早隻有六七個人衝上去。
喻繁一把抓住衝在最前麵的那一個,膝蓋用力一頂,直接把那人頂得眼冒金星。
肩上猛地挨了一棍,喻繁臉色未變。他手裡拎著那個被頂暈的,直接往旁邊其他人身上扔去,再抓住衝過來的那一個,直接用頭撞上對方的鼻子——
……
平頭男本來還跟個大佬似的在抽煙,到最後,煙都要燒到尾巴了,他都沒吸一口。
旁邊的人也愣住了,抓了抓他的衣角:“哥……這人他媽的,打架不要命啊!他不會疼的嗎??”
平頭男知道這人打架不要命。
不然他上次也不會打不過。
“草……”
“哥,要不算了吧。”這塊地方沒那麼偏僻,看到巷口偶爾經過幾個人,那人有些慌,“我看這次打得也差不多……”
“差不多個屁?這他媽不是我們挨打得更多??”平頭男摁滅煙,招呼那幾個在巷口望風的,“他媽的,一起上!”
被推倒牆角,喻繁抽空舔了一下嘴角的血,準備見縫插針地跑。
十幾個人,就是拳王來了也不一定打得過。他不傻。
但巷口有人守著,他得把人引來了才能跑。
又被拎到巷子中間,喻繁剛用手肘把抓著他衣服的人頂開,忽然聽到耳後傳來一陣風聲——棍子高高揚起的聲音。
完了。
喻繁咬牙,已經做好了迎接悶棍的準備。
下一秒,棍子沒落下來,倒是一聲刺耳的慘叫:
“啊!!!!”
喻繁一愣。
怎麼?棍子揮到自己人身上了?
他還沒來得及回頭看,衣領忽然被人用力一扯,緊跟著耳邊倏地刮過一陣風,一個熟悉的書包出現在他視線當中,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直直地砸到了平頭哥的臉上。
喻繁:“???”
平頭哥:“我草!!!”
喻繁還沒反應過來,整個人就被那隻手用力地往後拽了兩步。
這他媽什麼力氣……
他聞到了一陣淡淡的薄荷香。
喻繁神經一緊,轉頭一看。
陳景深麵無表情地站在他身後。
?
陳景深怎麼會在這?
考試呢???
喻繁:“你……”
“跑。”
陳景深說完,一腳把還想衝上來的人踹開。喻繁眼睜睜看著那個兄弟雙腳離地,再砸到平頭男身上,隨即兩人一起發出慘叫。
喻繁:“???”
他下巴沾著血,一臉懵逼地站在那,還想再問,就被人抓住了手腕,拽著朝巷口跑去。
下午三點,學校附近冷冷清清,沒有老師也沒有學生,周圍的店鋪裡也沒幾個人。
奶茶店的老板娘坐在門口跟人聊天,正好聊到最近常來他們店裡的那位學霸。
“看起來挺乖的一個男生,總是跟那些不愛學習的混在一起,倒也不是說那些人不好,但總歸不是一個路子上的人嘛,我覺得——”
她話戛然而止。
她看到,那個她嘴裡很乖的男生,冷著臉強製地拽著她平日裡覺得最混的那一位,一陣風似的從她店麵前掠了過去。
老板娘:“…………?”
喻繁不知道自己被抓著跑了多久。
之前消耗了太多體力,他現在喘不上氣,有那麼一瞬間,他覺得自己要缺氧而死。
在他死掉之前,前麵的人終於停了下來。
他們到了一個公園裡空蕩的沙地上。
喻繁癱倒在地,張開嘴大口大口的呼吸,肩膀用力地上下起伏,心跳快得猶如擂鼓。
什麼東西陷進了他的頭發裡,冰涼涼的貼在他頭皮上。喻繁還沒回過神來,手指倏地收攏,抓住他的頭發,抬起他的頭。
陳景深蹲著,居高臨下的看過來。
他眼皮很冷漠地繃著,看他的眼神就像看一隻待宰的狗崽子。
“喻繁,你教不乖是吧?”
喻繁心臟一緊,無法動彈。
下一秒,陳景深抬起另隻手,直直朝他的臉上靠過來。
喻繁打架慣了,彆人一聲不吭地抬手靠近他,那不是拳頭就是巴掌。
所以他下意識閉眼——
嘴角一涼。
陳景深手指一劃,擦掉那裡的血。
然後往上麵懟了一個創可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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