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繁看了一眼他手機上按出來的120,在把陳景深手機扔出窗外和把陳景深打暈裡猶豫了一下。
“……用不著換衣服,等著,”良久,喻繁黑著臉往房間走,“我拿身份證。”
喻繁進了房間,從抽屜抽出身份證扔兜裡。怕喻凱明一會又折回來發瘋,他把之前藏到房間角落的皺巴巴的情書,和那個“陳景深”玩偶一起拎出來,囫圇塞進了自己的枕頭底下。
陳景深到了醫院才明白喻繁為什麼說不用換衣服。
深夜的急診室門外排滿了人,大多是經曆了小車禍或剛打完架,情況慘烈,有些人甚至光著腳。喻繁往人堆裡一站,半點不突兀。
身上的傷口和喻繁預估的一樣,多但不深,淤青情況比較多,不需要打破傷風。
護士熟練地給喻繁消毒包紮傷口,中途抬頭看了他一眼,認真叮囑道:“回去少吃辛辣刺激的東西,海鮮菌類都彆碰,醬油最好也少吃,你長得這麼帥,在臉上留疤就可惜了。”
喻繁漫不經心地點了點頭,也不知道聽沒聽進去。
護士動作很快,沒一會就包紮好了。
“這個軟膏抗菌消炎的,一天兩次,”護士說完,揚揚下巴指了下喻繁身後的人,隨口道,“這個他也能用。”
喻繁愣了一下:“他為什麼要用?”
“他這,”護士點了點自己的嘴角,“不也破了嗎?”
“……”
喻繁僵坐在原地,一時沒動。
他來時特意坐了副駕的位置,開著最大的窗戶吹了一路的風,好不容易才把滿頭熱意按了回去,這會兒又開始細細密密地冒了出來。
悉索一聲,陳景深手指勾著袋子,拎起藥袋:“知道了,謝謝。”
這家醫院今天臨時裝修,隻能從後門進出。從後門出來是一條很長很黑的小道,離醫院大門有點距離,剛才出租車送進來時沒什麼感覺,再這麼走出去,喻繁就覺得有點漫長了。
夜風徐徐,深夜的醫院小道萬籟無聲。陳景深瞥過眼,看了看旁邊離自己幾步遠的人。
喻繁悶頭走著,耳廓發熱,強迫自己想一點沒營養的事——
喻凱明是逃著走的,他剛剛氣狠了,下手有點重,應該不會出人命吧?
左寬那弱雞還在吐嗎?
陳景深嘴唇怎麼會破呢?我嘴裡又沒長刺。
“……”
旁邊遞過來一瓶礦泉水,陳景深不知不覺已經跟他抵了肩:“喝水嗎。”
喻繁心一跳,下意識接了過來。他確實口乾,從回家到現在一直沒喝過水。
他擰開胡亂喝了一口,清醇甘冽的礦泉水被他喝出了一口薄荷味。
“……”
喻繁閉了閉眼,在心裡罵了句臟話,終於忍不住看了眼身邊的人。
他們此時正好經過一盞路燈,喻繁借著燈光看清什麼,微微一愣,像發現新大陸似的,脫口叫了一聲:“陳景深。”
陳景深瞥他:“嗯。”
“你耳朵怎麼還在紅啊?”
“……”
陳景深淡淡道:“你說呢。”
喻繁一個人臉熱的時候覺得丟人,但發現陳景深居然也會臉紅之後,他那點情緒莫名一下就散了很多。
為了掩蓋自己還在加快的心跳,喻繁故作高深地嗤笑一聲:“不至於吧。”
“至於。”陳景深覷他一眼,“畢竟第一次。”
“我不也——”
喻繁想起自己之前在陳景深麵前吹過的十三個前任的牛逼,硬生生把後麵的話咽了回去。
他抿著唇,眉頭一皺。
陳景深是第一次接吻?他怎麼覺得不像呢?誰特麼第一次能親成……這樣的啊。
“也什麼?”陳景深說。
“……沒什麼。”喻繁飛快收回目光,雙手揣進兜裡,口袋被礦泉水撐得鼓鼓的。
他裝出一副老油條的模樣,懶懶散散地說:“反正碰碰嘴巴而已,沒什麼大不了。今晚你一下我一下,就算我們扯平了。”
這句話說完,喻繁等了一會兒,身邊人都沒有動靜。
怎麼不說話?聽沒聽懂他的意思?
喻繁擰眉想問,轉過頭的那一瞬,一片黑影遮擋下來。
他還沒反應過來,嘴唇貼上一道溫軟冷淡的觸感。
陳景深偏過臉,短暫乾澀地親了他一下,垂落的眸光微微閃著。
“彆扯平。”陳景深說,“我再欠你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