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繁走了幾步才把手腳協調回來。
雖然他沒怎麼參與男生們的聊天,但男生們潛意識裡都把他當做是兄弟堆裡的主心骨。所以他一起身,全部人都齊刷刷抬頭看他。
“乾嘛去啊?”王潞安問。
喻繁腳步頓了下,麵不改色:“抽煙。”
“哦?那一起……”左寬當即就要站起來。
喻繁單手就把他按回了座位上,懶懶道,“我要自己抽,彆跟來。”
“他不是說要戒煙?這麼快放棄了?”左寬盯著喻繁酷拽中帶點僵硬的背影,道,“還不讓人跟著去,他是不是怕我蹭他煙。”
“你放屁,喻繁沒那麼小氣。”王潞安說。
“開個玩笑嘛,”左寬環顧四周,嘖一聲,“喻繁就去抽個煙,怎麼好多女生盯他看。”
王潞安和喻繁待在一起的時間多了,早習以為常。喻繁的臉加上身上那點彆人沒有的冷戾感,讓他不論在校內還是校外,回頭率都很高。
談不上心動或者喜歡,但就是會下意識被這樣的少年吸引目光。
大家平時都隻敢偷瞄,這會兒烏漆嘛黑的,可不得放開了瞧。
他撞了一下左寬的肩膀,剛想叫他來玩手遊,旁邊又一個高挑的身影起來出去了。
於是王潞安又問:“去哪啊學霸?”
“廁所。”陳景深說。
周圍又有好多人跟著陳景深的身影一塊轉動小腦袋。左寬看了一會兒,忍不住收回視線問:“你說我現在起身走人,會不會也有那麼多人看我?”
王潞安指了指前麵:“看到那塊幕布沒?”
左寬:“我瞎?”
“你現在一頭撞上去,或許會有那麼多人看你。”
“草你媽。”
……
實驗樓平時晚上每層都會亮幾盞燈,但今天因為學生們都要下樓看電影,就隻剩了樓梯間一盞燈。所以現在實驗樓就是漆黑裡麵混了點昏暗的黃,多少有點兒陰森。
喻繁雙手抱臂,沒什麼表情地倚在某根柱子上,第六次拿起手機看時間,還差兩分鐘陳景深才來。
於是他換了根柱子繼續等,在黑暗裡沉默地消化心裡那股慢吞吞溢出來的亢奮感。
其實第一次看到彆人偷偷離場時,喻繁就有那麼一點動搖。
但隻是一下,他很快又按回去了。學校太危險,感覺哪個角落都有人,就算是冷僻的實驗樓教室,也有一張怎麼都拉不緊的窗簾,也會撞上偷偷去取外賣的學生。
但陳景深約他了。
算是約了吧……
反正特麼還是出來了。
喻繁正準備看第七次時間,就看到一個高瘦的人影從操場過來。其實周圍環境黑得他根本看不清對方的衣服或臉,但他幾乎在一瞬間就確定了那是陳景深。
待人走到自己麵前,喻繁便不爽地開口:“我不是讓你自然點麼?”
“哪不自然了。”陳景深說。
“你走得比平時快。”喻繁評價,“手也擺得比平時高。”
陳景深無言幾秒,點頭:“第一次這樣,沒經驗。我下次注意。”
“……”
操場那邊又傳來吵雜的轟炸聲,陳景深碰了碰他的手指:“我們去哪?”
喻繁剛想說我怎麼知道?陳景深又道,“你以前在學校都帶女朋友去哪,我能去麼。”
喻繁好想穿越回去捂住自己的嘴。
吹出去的牛逼潑出去的水。喻繁冷靜地想了一下,從柱子起來站直身:“還能去哪?隨便找間教室。”
他剛才閒著沒事觀察了會兒,每對經過被他嚇到的小情侶,都是往實驗樓的樓上去的。
喻繁說完就裝出一副老油條的模樣,轉身朝實驗樓裡走。
其實平時也就實驗樓一樓儘頭的教室能去,沒監控。
但今晚沒開燈,樓裡的監控又都是學校多年前安裝的,沒有紅外攝像功能,這棟樓一下就成了聖地。
一樓的風水寶地如預料般地有了人。他們上了二樓,喻繁把每間教室的門都推了一遍,全關了。
三樓,都不用推門,走廊儘頭的窗邊就站著兩個人,正低頭牽手不知在說什麼,第一間教室裡也隱隱傳來聲音——
朱旭:“我今天訓練的時候摔了你也不來安慰我,嗚,你一點都不心疼你的旭寶寶……”
喻繁:“……”
媽的,親嘴都得排隊是嗎。
喻繁深吸一口氣,拽著人繼續往上,腳步比剛才微妙地快了一點。
陳景深看了一眼自己被扯的衣服,一言不發地跟著他往上走。
左寬罵的沒錯,實驗樓五層樓幾乎被占滿了。
喻繁還是第一次走遍實驗樓。走到五樓最後一間教室的時候,他心裡其實已經不抱希望了,沒想到吱呀一聲,破舊的門應聲而開,裡麵空蕩蕩,沒人。
喻繁鬆一口氣,像趕上了一輛午夜的末班車。
五層樓的教室一間一間地找,還要放輕腳步和躲人,他覺得這一趟比特麼跑三千米還累。
陳景深關上門,又確認了一下窗戶和窗簾,轉頭時喻繁已經坐上第一排的課桌,靠在牆上吹風扇玩手機了。
找教室的路上他手機一直在振,是王潞安給他發的語音,喻繁隨便點開一條——
“喻繁,你是要抽幾包煙啊?還不回來?”王潞安的聲音突兀地響在空曠的教室裡。
“實驗樓教室一直這麼熱鬨?”陳景深問。
喻繁怕王潞安給他打電話,低頭回了兩條消息,順口說:“誰知道……”
他一頓,忽然反應過來,又含糊地補充,“我又沒跟我們學校的談過戀愛。”
陳景深嗯了一聲。
王潞安太囉嗦,喻繁應付了幾句,忽然想到什麼,頭也不抬地邊敲字邊叫:“陳景深。”
“嗯。”
“物理老師找你乾什麼?”
“沒什麼,集訓的事。”
喻繁想起邀請陳景深一快住宿的那個男生,敲字動作頓了一下。過了幾秒才說:“哦,什麼時候去?”
“不去了。”
喻繁一愣,下意識抬起頭來,才發現陳景深已經站到他麵前,半垂著眼看著他。
喻繁:“為什麼?”
陳景深本來想逗逗他,又不想浪費時間,於是如實道:“本來就沒打算去。以前參加團體活動出過事,就沒參加過了。”
“什麼事?”
陳景深看著他想了一下,輕描淡寫:“被人欺負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