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猜疑心(2 / 2)

上輩子寧浮蒻在後宮,對前朝之事聽得隻言片語,難以串聯起來,但她也清楚地知道臨綏二十一年的禍事根本算不上真正動刀動槍流血殺人的禍事。

那隻是一場針對貿然出頭的武將的單方麵碾壓和攻訐。

如今再分析,背後執棋者少不了謝家人,無權無勢或常年鎮守邊關的武將最是能用來殺雞儆猴。

謝懷殷的師傅正是被這場無妄之災給波及了。

林家是武將中的清流,門楣不高,世代從軍,鎮守在邊境多年,從不與朝中黨同伐異之人有牽扯。

論功勞和苦勞,林家上下都能排得上號。

但他們的忠貞和功績卻並未讓他們清清白白地成為史書中守衛邊境抗擊敵寇的濃墨重彩的一筆。

他們被扣上意圖謀反、結黨營私的罪名。

明明遠在千裡外的邊關,卻是替京城中的這些蠹蟲兜底而死。

謝家可真狠啊,秦家也不遑多讓。

為了家族名譽和體麵,一群無辜者的生死可以成為被踩在腳下不值一提的爛泥,把人踩死,猶嫌臟了金貴的鞋麵。

寧浮蒻上輩子死的冤,但比她更冤的人不知凡幾。

例如眼前的謝懷殷,仇未報成,自己先遭了親人的毒手。

他們也該論為同類,畢竟敵人的敵人便是朋友。

“謝懷殷,你師傅一家含冤枉死,你很想替他們報仇吧?”

“彆急著打斷我,接下來的話,你應該很樂意聽見。”

仿佛沒瞧出謝懷殷驟變的神色,寧浮蒻慢條斯理地接著說:“林家一百多口人啊,皆亡於那一日,從京城的血流到了邊境,魂靈不散,困囿兩地,死後都再見不了麵,太殘忍了。”

她垂眸,盯著被自己握緊的短刀,“那麼多武將,為什麼偏偏拿林家開刀?林老將軍征戰多年,罕有敗績,將那幾座城池守護得固若金湯,草原人都因忌憚而不敢冒犯。”

“這麼高的功績,如此受百姓愛戴的將軍,竟然死在了一場朝臣黨爭中,誰不歎一句世事無常,好人不長命啊。”

最後一字落下,渾身繞著寒霜的謝懷殷徹底暴怒。

他抬手扣著寧浮蒻的手臂,將人往後狠狠一推,就抵著人壓在了一顆枝繁葉茂的香樟樹上,樹紋縱橫,如蜿蜒的溝渠,硌的寧浮蒻後背生疼。

謝懷殷又未曾控製力道,此番舉動,差點讓她痛呼出聲,原本就蒼白的臉色愈發嚴重,細眉緊蹙,半閉著眼睛緩了須臾才恢複些。

“寧浮蒻,你找死。”

謝懷殷陰惻惻地垂視著她,語氣森冷,毫無情緒波動,“我不想從你們寧家人的口中再聽見我師傅的名諱,你們不配提及他,我嫌肮臟。”

寧浮蒻輕輕籲出一口氣,勾著唇角笑,明明後背還疼著,卻沒有半點被人壓製的痛苦和不悅。

“謝懷殷,那你師傅唯一幸存下來的骨血呢?也不想我提及嗎?”

“你不想救她?”

“她可是你師傅生前最寵愛的幺女。”

微風輕過,掠起樟樹的枝葉,窸窸窣窣,掩蓋不了那些由遠及近的交談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