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商議完朝事,天色已經黑了。王全見屋子裡沒動靜,彎著腰送了茶水上前。
“這事你辦的漂亮,隻如今出頭太快,未免有人嫉妒。”陛下欽點狀元之後,太子就想法子將他送入了大理寺。
薑玉堂一入大理寺就接連破下兩樁大案,今日一早陛下親自誇讚。
他在一戰,也算是立下了奇功。
“案件都是之前就了解的,隻不過如今放手去做而已。”從去年開始薑玉堂就再看大理寺的卷宗,自然知曉哪些陳年舊事沒有處理。
如今他一入大理寺就接連處理兩場案情,也算是徹底在大理寺站穩了腳跟。
“出頭鳥可不是好當的,此事一過你算是立足了,日後韜光養晦,暫避鋒芒。”
太子之言,薑玉堂沉默的卻沒回答。
屋內安靜下來,太子垂眸往他那處看了一眼。這麼長時日,薑玉堂就像是變了個人一般。
眉目仿若籠罩在陰影之間,藏藍色的官服之下,整個人瘦的如同皮包骨。
他自是聽說了這段時日發生的事。
坊間傳的沸沸揚揚,連著都傳到了宮裡,朝野上下不少人背地裡談論這事。太子想到這兒,歎了口氣道:“宋行之來找過孤。”
薑玉堂麵上的神色半分不變。
太子頭疼的揉了揉眉心:“前因後果我也算是了解一些。”這事隻能說過於棘手,怪罪到誰身上都不合適。
隻能說是造化弄人。
“宋家初入京都根基雖是不穩,可宋府常年固守南疆,極得陛下信任。”
宋行之是嫡子長孫,宋家早晚會交到他手裡。就算這件事他做的過分,可到底算是家事,連著他都不好插手。
“她到底是宋家人。”太子寬慰道:“既她不願,還是莫要強求。”
“殿下覺得何為強求?”薑玉堂問。
太子神色閃了閃,隨後道:“宋家手中十支精兵,外加三千戰馬,用來補償。”
若說沈家軍是所向披靡的話,宋家軍隊便是以奇巧取勝,各有擅長,其水戰更是戰無不勝。
宋家因為這些精兵,在南疆根基之深,哪怕是沈少卿倒台,都未曾撼動分毫。
水戰之術宋家從不外泄,如今宋行之卻是願意拱手想讓。十支精兵,外加三千戰馬,這些東西說是無價之寶也不為過。
而他借著補償的名號,實則卻是獻給太子,這一番既是送禮,更是投誠。
不得不說,宋行之這人心思縝密,難怪一出手就則斷了薑玉堂的後路。
殺人不過頭點地,而宋行之出手便是一刀誅心。
“宋府不會在京都久留,宋行之跟我保證,過段時日他就帶人回南疆……”
沒等太子說完,薑玉堂一下子就站了起來,茶盞放在桌麵上,他冷冷的道:“這是臣的私事,就不勞殿下費心了。”
他身的高,修長筆直的猶如翠竹一般。可如今消瘦了太多,顯得幾分空擋了。
太子的眼神從他身上挪開,眼中的神色漸漸冷了下來。薑玉堂這話說的過於放肆。
“臣還有事,先行告退。”薑玉堂彎腰行禮,說完後直接離開。
修長的身影消失剛一消失在門口,背後一套茶盞就砸了下去。
“簡直狂妄!”
王全嚇得眼皮子直跳,立馬走上前湊在太子耳邊小聲說了幾句。
“薑世子心裡也苦呢。”一邊蹲在地上收拾碎瓷片,一邊勸道:“您是沒看見薑世子那臉色,活像是幾天幾夜沒合過眼一樣。”
“還有那手……”他頓了頓:“那幾個宮女也是,當著薑世子的麵就說,還被撞了個正著。”
“把那幾個嚼舌根的拖下去一人三十大板。”太子頭疼的揉了揉眉心。
說實在的,他也能理解薑玉堂。
他以為兩情相悅的愛,實則全是假象。
心愛的女子喜愛的是旁人,把他當做替代品。而自己卻一心一意,想與她成婚。
這樣的落差,是個人都要瘋,更何況驕傲如薑玉堂。
他甚至想了一下,這事若是放在自己身上……
腦子裡瞬間就閃過一個人影,小姑娘嬌俏的眼睛裡全是對他的愛意。太子搖頭輕笑了一聲。
也是自己魔怔了,這事如何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他低下頭,對薑玉堂倒也不氣了,甚至還有幾分深刻的同情:“你挑些上好的補藥親自送去永昌侯府。”
薑玉堂這個樣子,不像是肯放手的。
可宋行之對那個女子也是異常的在乎,宋家馬上就要帶人回南疆,他隻希望這段時日千萬不要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