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不悔(2 / 2)

替身他上位了 義楚 10761 字 4個月前

沈少卿將他手中的畫收走:“你萬萬不可去趙家,今日之事就當什麼都不知道,太子那兒我去說。”

“為何?”薑玉堂卻不是這番好糊弄的,他腦子裡閃過一個想法,飛快的又像是抓不住。

可能讓沈少卿如此費心費力的,這件事他隻想到關乎一個人:“這件事是不是……”

話還未說完,轎子外麵就傳來一道聲響。隔著朦朧的雨聲,閆準在外道:“將軍,趙家三老爺來了。”

“該死!”那一瞬間沈少卿的臉上的神色就變了。剛剛還溫和的眼神,一下子變得陰鷙起來。

趙君山的人馬擋在轎子前,圍了個嚴嚴實實。此時天才剛剛亮,天上帶著朦朧細雨,他站在雨中不知等了多久,渾身淋的濕透。

沈少卿看了一眼,就放下了簾子。

那雙泛紅的眼睛裡此時一片猩紅,沈少卿揉著眼睛:“上當了。”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太子的目標從來都不是薑玉堂,而是他。

他知道,隻要關於她的事,自己就一定不會袖手旁觀。他所有的計謀,理智在碰到她的那一刻,統統都化為灰燼。

趙君山淋了不少雨,進屋之後身子還在不由自主的顫著。閆準送來茶水,他雙手接過捂了好一會兒才放開。

茶盞放回桌麵上,剛停穩,麵前一隻手伸出來又給他加滿了。清淡的茶香散在空氣中,在座的兩人卻都心思詭異。

沈少卿隻顧著喝茶,半句話都不曾先開口。

等了片刻,到底還是趙君山忍不住,他抬起頭來,麵色猶豫不決:“沈將軍……”

這位沈大人是跟在太子身後的,幫著太子立下不少功勞。雖長相平凡一些,渾身的氣質卻是不凡。

之前以為是謀士,哪裡知曉這位居然就是那位戰功赫赫的南疆之主。

一開了口,接下來的話就好張嘴了。

趙君山看著麵前的人,萬分躊躇:“我收到了一封信,上麵說了一些話,特意來向將軍求證。”

他將懷中的信封送了上去,放下手的時候甚至還細微的打著顫。他在雨中淋了那麼久,這封信卻是完好無損。

發黃的信封放在桌麵上,沈少卿放下手中的茶盞接了過去。修長的指尖夾著信封,他卻不著急打開。

手指在上麵摩挲著,他撩起眼睛看向趙君山:“是與不是,對於你而言可是有什麼區彆?”

他信封都沒打開,卻又像是知曉了裡麵寫的東西。

趙君山驚訝的看了他一眼,隨即立即反駁:“自然是有區彆,我,我之前不知我還有個孩子,要是知道……”

“你知道的話又如何?”沈少卿反問。

那一雙眼睛看過去,清淩淩的目光立即凍得說不出話來。哪怕是趙君山這個長輩,依舊看的心口一驚。

“你如今已經有了妻子,也有了孩子。”沈少卿笑著道:“整個京都都知曉,趙老爺的有個掌上明珠,疼愛的如珠似玉。”

這話說的趙君山麵色漸白,而沈少卿卻是毫不留情:“你無法拋棄你的妻子,也無法彌補她這麼多年缺失的父愛。你如今的不安與愧疚,對她而言無任何的用途。”

趙君山激動地站起來,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沈少卿的目光落在他臉上:“沒有你,她也好好地長大了。既是如此,如今你知曉與不知曉又有何區彆?”

他冷笑著道:“隻是為了減少自己心中的愧疚感罷了。”

若是旁人在這兒,定然會驚訝沈少卿如此咄咄逼人。可他見過他的小姑娘吃過的太多苦。遇到這個人後,實在是無法保持風度。

“我……”趙君山唇瓣顫抖了幾下:“我不……我不知道。”他不知道,當年自己還有一個孩子。

誠然,他是無辜的。

隻是一個孩子童年期的悲哀,卻並不是無辜兩個字就能磨平。

“她……”趙君山低著頭,整個人哆嗦著:“她,她過的好嗎?”

他被這些話說的頭都抬不起來,一雙眼睛裡卻是滿是乞求。

沈少卿對上那雙眼睛,卻是搖了搖頭:“不好。”

“她是跟著母親嫁過去的,被人叫拖油瓶的時候,小小的她瘦的跟隻貓一樣,隻會哭。”

“因為她過的是寄人籬下的日子,自小就要看人的臉色。”

謹小慎微說話都不敢大聲,哭就更加不不能了。

“我十九歲遇到的她,當時她才五歲,被扔在樹林裡。那是冬天,當時還下著雪,小小的人跟貓一樣,渾身凍得青紫,奄奄一息還在求生。”

沈少卿想起當年,有時候甚至會恨自己,恨自己為什麼不早點遇到她,不然他的小姑娘也不受那麼多苦。

“她過的不好。”沈少卿又強調了一遍。

這是趙君山作下的孽。他本就不應該被原諒,他應該日後都活在後悔中。

“沒有父親的孩子,又怎麼會過的好呢?她受苦的時候,你在疼愛自己的孩子。”

沈少卿起身,將手中的信封送到燭火旁,火舌一卷信封立即就燃了起來。

“不要!”趙君山大聲阻止,作勢要上前去搶。可沈少卿手一揚,信封還是被燒成了灰燼。

“她長得很好,讀了書,識了字,走過千山萬水。”沈少卿說到這裡,緩緩地地閉上眼睛:“會騎馬,善射箭,一手醫術救了很多人。”

“她知善惡,明是非。沒有你,依舊好好長大了。”

趙君山一雙眼睛猩紅一片,而沈少卿卻轉過身,背對著他:“需要你的時候你既不在,今後的日子,你也就彆去打擾她。”

“我想見她一麵……”趙君山往日裡的風度此時早就不見了,如今隻剩下了後悔,哽咽道:“我隻求見她一麵。”

沈少卿沒說話,背後的門卻是開了。閆準帶著趙君山出去,到長廊的時候,一把油紙傘卻是擋在他頭頂。

趙君山抬起頭,沈清雲撐著一把油紙傘,淡青色的長袍在冷風之中:“我來送你出門。”

他瞬間紅了眼。

趙君山想到自己與她說過的話,做過的事。

他為了趙明珠,去找過她。讓她拖延婚期,去吹枕頭風,當時她在他心裡隻是個隨便隻求上位的女人。

他查過她的身世,知曉她無父無母,拿這個作為攻擊點,去讓她答應自己的請求。

當時,她的心中又是如何去想自己。

唇瓣顫抖著,趙君山道:“那次見麵,我……”話未說完,沈清雲便打斷了:“我們之間隻見過一次。”

她目光清淩淩的,似是將那次的不堪給忘記了:“趙老爺忘了,是在你生辰那日。”

趙君山白著臉,飛快道:“對!生辰,是生辰那日。”

他小心翼翼,唯恐惹了她不高興:“你……你的生辰是在什麼時候,下次我,我能不能來陪你一起過。”

“我從不過生辰。”身側的人卻飛快的搖了搖頭,沈清雲道:“我與生父的生辰是在同一日,母親從不讓我過。”

一道閃電劈下來,趙君山似是搖搖欲墜:“孩子,你的父親,你想不想……”

“家母在生我的時候,父親已經去世了,故而未能有幸在他身邊長大。”

“不後悔,不遺憾,也不會去想。”兩人一起走了一段長長的路,風雨之中,身形一左一右,走的緩慢。

雨水打在油紙傘上,卻蓋不住悲傷的哽咽聲。

直到走到門口,沈清雲才停住:“雨停了,便送趙老爺到這兒。”

她對著趙君山,衝他笑了笑。

像沈少卿對他說的一樣,她長得很好,明眸皓齒,落落大方。

卻對他說:“此後不必再見,願您身體康健,事事順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