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意晚快速的嚼著蜜餞,試圖立刻去掉嘴裡的苦味。
“鷹刹他們都在外頭等著見你,有什麼遺言趕緊留。”顧忱又塞了一顆蜜餞在趙意晚嘴裡,起身出了帳篷。
他得想儘一切辦法找到神道子。
趙意晚直勾勾的盯著顧忱匆忙的背影。
她從他的背影裡看到了落寞和蒼涼。
顧妖精,你得好生活著呀。
好好活著代替我們完成曾經一起許下的諾言。
“殿下。”
趙意晚回神,目光落在掀簾進來的高大身影上。
“鷹刹。”
鷹刹雙眼泛紅,帶著愧疚與些許的無措。
趙意晚微怔後,朝他招招手:“過來。”
鷹刹走到榻邊,砰的一聲跪下。
“殿下。”
趙意晚起身將他扶起,輕斥道:“同你說了許多次,彆動不動就跪。”
鷹刹偏過頭,聲音哽咽:“若我當時在殿下身邊,殿下就不會……”
趙意晚一巴掌拍在他的頭上,眉頭一豎:“不許哭!男兒有淚不輕彈知不知道。”
鷹刹低著頭,不說話。
肉眼可見的內疚和悔恨。
趙意晚歎口氣,坐在榻邊伸手扯了扯暗衛的衣袖,溫聲哄道:好了,彆把什麼責任都推到自己身上,這不怪你,你要知道我若想走,誰能攔得住呢。”
鷹刹猛地抬頭,眼裡泛著猩紅:“所以殿下果然是故意的!”
“殿下怎能如此不在意自己的性命!”
被暗衛吼了的趙意晚眨眨眼不敢說話,她家暗衛一向乖巧,從不對她發脾氣的。
“就算殿下不在意,也還有許多人在意!他趙翎有什麼資格同殿下講條件,他敢折騰什麼幺蛾子我一刀將他砍了就是!”
暗衛性子冷冽,平日裡幾鞭子都抽不出一個字,今兒倒是一段話都不帶喘氣的。
趙意晚瞧自家暗衛那火爆的脾氣,忙拽著人袖子安撫:“消消氣消消氣,你說得對,趙翎該死,該殺。”
鷹刹:……
殿下在哄他?
暴怒狂躁的暗
衛,突地就蔫了氣。
見暗衛臉色好看了些,趙意晚才同他講道理:“殺趙翎不難,可趙氏已隻剩他一個王爺,趙氏江山是先祖一刀一槍殺出來的,若是斷送在了我的手裡,將來我如何麵對列祖列宗。”
“且國不可一日無君,皇室後繼無人都城必亂,各大世家定會全力搶奪那個位子,介時兵荒馬亂中,若再遇敵國突襲又當如何。”
“你曾陪我征戰沙場,應該知道一旦打了仗,受苦受難的便是百姓,將會有無數兒郎戰死沙場,又有多少妻離子散家破人亡。”
鷹刹神色略有鬆動,片刻後又倔強的偏頭:“殺了趙翎,殿下可稱女帝!”
趙意晚失笑:“你又框我謀逆。”
鷹刹冷哼了聲:“殿下是縉國嫡長公主,何談謀逆。”
“鷹刹。”趙意晚收了笑意,認真道:“自古以來還未有過女帝,若我當真要稱帝,定會引起一番腥風血雨,這五年間,縉國已先後駕崩兩任皇帝,大陸幾國早已虎視眈眈,就等著我大縉出亂子,好舉兵南上。”
鷹刹低著頭,沒吭聲。
但趙意晚知道,他聽進去了。
“拋開私人恩怨來說,趙翎是個好皇帝,他也擔得起這個重擔,否則帝師也不會選擇他,以後你切莫再如此胡說。”
道理鷹刹聽懂了,但他不甘。
“可憑什麼要犧牲殿下來成全他。”
趙意晚輕笑,起身望向帳篷外。
她知道,他們的對話外頭的將士們都能聽到。
“我成全的不是他趙翎,而是天下蒼生。”趙意晚緩緩道:“我退出這場風波能免去一場硝煙戰火,哪怕隻是短暫的,或許十幾年,或許幾年,但都值得。”
鷹刹說的不錯,她是故意的。
故意在風府支持趙翎後,與風傾決裂。故意在聯合譽王謀反後將手下親兵與鷹刹一同調往邊關。
因為她知道一旦與風府真刀實槍的對上,必會兩敗俱傷,也因為她知道,譽王的確難當大任。
她被仇恨遮了雙眼,所以帝師比她明白的更早,也思慮得更通透,更周全,更是篤定了她最後會選擇退出。
她知道三司在護著她,也知道文武百官都想救她,風府也是在她越獄後才儘數辭官,所以她更要走的徹底。
因為大縉隻需要一位皇帝。
其實,不光趙翎不明白帝師那句話的意思,她也不明白。
有召必回,她已退隱,還如何召。
“鷹刹。”半晌後,趙意晚聽著外頭微微的抽泣聲,緩緩道:“我有件事要你去做。”
“去都城,找到一位叫蕭韞的醫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