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寺廟位於皇宮東邊百裡長階之上。
立在頂峰能俯瞰整個都城。
此時,佛像麵前的蒲團上跪著一位素衣女郎,單薄的背影帶著蕭瑟與蒼涼。
“殿下,時辰到了。”
青衣小太監看見長階上突然出現的紅光,心裡涼了半截,一陣絕望與呆滯後,他深吸一口氣走進大殿朝那女郎溫聲道。
女郎的背影明顯僵住。
時辰到了,她這一生也到頭了。
女郎望向一旁立著的女醫師。
女醫師眼裡有憐惜,有不忍,但也有無能為力。
對視了片刻,蕭韞偏過頭不忍再看。
她救不了她,也不能救。
外頭動靜越來越大。
青衣小太監已立在女郎身旁。
“殿下彆怕,奴才陪您一起走。”
到底一起相伴幾月,小太監看著女郎顫抖的肩背,上前溫聲安撫。
女郎一怔,驚愕的看向他。
他竟願意陪她一起死。
“不……不必,你該好生活著。”
女郎哽咽道。
小太監苦澀一笑,跪在女郎身旁。
“殿下說的哪裡話,殿下走了,小鵲兒該是要陪著殿下的。”
女郎搖頭:“不,你不用死。”
“我不需要你陪葬。”
小太監莞爾,他知道眼前的女郎最是心善,可他的命早就不由己了。
“殿下,從奴才跟在殿下身邊的那一刻開始,奴才的命便與殿下拴在了一起。”
女郎皺眉,似有不解。
人之將死,許多事倒也沒必要再遮掩,小太監看了眼不遠處台階上緩緩而至的燈籠,輕聲道:“我不叫林鵲,叫隨安。”
女郎詫異:“可他們說你叫林鵲。”
還讓她喚他小鵲兒。
隨安輕笑,隨後歎了口氣道:“因為殿下身邊有一位公公,很得殿下寵愛,這位公公叫林鵲,殿下喜歡喚他小鵲兒。”
女郎不是愚笨之人,隻稍微思索便明了。
卸下麵上的錯愕後,她苦澀一笑:“果然,我們的命早已栓在一起了。”
隨安此時倒也沒初時那般懼怕了。
左右不過是一死,且還能死的這般光榮。
從他被浣衣局安排到這裡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他是活不成的。
因為他長的有幾分像
長公主身邊那位盛寵的林公公。
腳步聲越來越近。
女郎趕在他們進殿前,輕聲道:“我叫秦彎彎。”
隨安與蕭韞同時一怔。
彎彎,竟與殿下同音。
“殿下。”
來的人是趙翎身邊的成大總管。
沒有多餘的話,隻喚了聲殿下後,便揮手讓底下的人把一瓶藥遞到了秦彎彎麵前。
“殿下請吧。”
秦彎彎抿著唇,看向白色小瓷瓶。
女郎指尖彎曲,微微發顫。
誰會不怕死呢,她怕極了。
可這就是她的命。
細白的手指捏著瓷瓶,有種淒涼的美。
蕭韞轉過頭,不忍再看。
她曾想過等一切塵埃落定時,這位會落得什麼樣的結局。
可卻沒想到這個謊言會如此快被戳破。
一個謊言需要無數謊言來圓。
各國來使打著拜見長公主的幌子,實為一驗真假。
長公主的風采大陸皆知,遠不是眼前的柔弱女郎能演繹得了的。
且即便明日秦彎彎能照部就搬,也瞞不過與長公主簽過文書的西寧來使。
所以,與其在宴席上被拆穿身份丟大縉顏麵,還不如提前宣布長公主病故。
謊言圓不下去了,就得快刀斬亂麻,將真相掩蓋進土裡。
隻是眼前的困局解決了,可隨之而來的,將是更致命的難題。
比起眼下的局麵,蕭韞更擔心的,是長公主薨逝的消息證實後,縉國又將麵臨一場圍剿大戰。
介時,又有誰能代替得了聞名大陸的女將軍,征戰沙場保衛家國。
她認為是沒有的。
蕭韞深吸一口氣。
心中儘是荒涼。
她不敢想象,也不敢麵對國破家亡。
就在這時,在她最絕望,最倉惶時,那道消瘦的身影帶著萬丈光芒出現在了她的眼前。
蕭韞以為出現了幻覺,喃喃道:“殿下。”
秦彎彎手中的藥瓶已經打開。
隨安的手裡也緊緊握著一把鋒利的匕首,隻等殿下‘病逝’後,他隨主而去。
蕭韞的聲音不大不小,剛好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秦彎彎下意識偏頭:“醫師?”
在她的印象裡,這位蕭醫師雖不愛說話,卻懷有仁心,時而會悲天憫人,時而也會溫柔的安撫她。
她知道她救不了她。
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