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朔對蘇栢生病的緣由並不清楚,但大約了解到是前些日子受了風寒,泗城但凡有些名氣的醫師幾乎都去過府衙。
放下戒心後,江朔才開始打量趙意晚,而後眯起眼。
果然,沒內力了。
“多年不見,長公主可好。”
內力那般深厚之人卻遭了這天大的變故,是個人都知道好不到哪裡去,這句寒暄沒帶任何善意。
趙意晚隻當沒聽出他的嘲諷,往他身後望了眼,冷笑道:“多年不見,江將軍倒是比以前慫了些。”
江朔皺眉,捏緊手中長|槍。
“本宮還以為江將軍當真敢單槍匹馬的來呢,卻沒想還帶了幫手。”
趙意晚見他神色緊繃,遂微眯起眼又道。
江朔麵色霎時凝重,她不是沒了內力麼,怎麼會知道他帶了人!
趙意晚當然不知道,她原本隻是詐他一詐,然觀江朔的麵色,她便知道不對勁了。
城牆下四處空曠,帶兵將自是不可能,所以他若帶了幫手,隻會是內力深厚且精於輕功的高手。
“看來,江將軍誠意不夠。”
趙意晚冷著臉道。
按江朔自負的性子,不可能會帶人來。
江朔看向蘇栢,手中長|槍一轉似要動手,他今日無論如何都要帶回大皇子!
“江將軍要做什麼。”
在江朔出手之前,趙意晚突然出聲:“江將軍以為,本宮會毫無準備?”
江朔一愣,猛地望向城牆。
就在那一瞬間,已有無數弓|弩對向他。
“穿透力最強的神戰弩,江將軍要不要感受感受。”趙意晚彎著雙眼,用運籌帷幄的姿態睥睨著江朔。
江朔原本不屑的神態驟然緊繃,神戰弩!
那是嘉和二十一年那場圍剿戰上鐵甲軍所用的戰弩,其威力能穿透內力的屏障!
可是,鐵甲軍自那一戰後便銷聲匿跡,神戰弩也再未出過世,怎麼可能會出現在這裡!
“江將軍不信,那大可試試。”
趙意晚漫不經心道。
江朔提起的內力緩緩放下。
他不敢賭,若真是神戰弩,他絕無可能帶著大皇子全身而退。
“長公主這是何意。”
江朔卸了殺意,冷冷道。
趙意晚挑眉:“有備無患啊。”
“若江將軍沒有帶幫手,本宮自然不會輕易亮出底牌。”
“嗬……長公主也比以前慫了些。”
江朔冷嗤道。
趙意晚聳聳肩:“本宮沒了內力,自然謹慎些,哪像江將軍這般怕死。”
江朔:……
都是自保,怎麼她就是謹慎,他就是怕死了?
“我已退出桐關,長公主按照約定交出蘇大人,今日相安無事豈不是皆大歡喜。”
江朔有意無意瞥了眼一旁的阿喜,他帶的人可不是什麼幫手,而是要趁機要將這小姑娘劫走,卻沒想會殺出那神戰弩!
如此,便隻有先將大皇子帶走再從長計議。
哪怕江朔的目光隻在阿喜麵上停留了一瞬,趙意晚還是注意到了。
她心裡一沉,江朔竟盯上阿喜了!
想來是那日,阿喜從他箭下救下自己時,引起了他的注意。
“既然人都帶來了,何必藏頭露尾。”趙意晚對江朔的話避而不談:“畢竟,人在眼皮子底下,本宮才安心。”
江朔皺眉,看了眼緊緊守在蘇栢身邊的阿喜,盤算著硬搶的可能性。
“本宮奉勸江將軍彆打不該打的主意,江將軍應該明白,阿喜有能力在你動手之前將蘇栢帶回城內。”
沉默了半晌。
江朔抬手朝身後打了個手勢。
很快,便有一人影快速而來,停在江朔的馬下。
是個身形瘦小的中年男子,相貌平平,但雙眼透著滲人的陰狠,一看便是個狠角色。
阿喜抿了抿唇,全身處於戒備。
對方的內力不在她之下。
“長公主,可以交人了嗎。”
江朔冷著臉道。
趙意晚瞥了眼阿喜,阿喜對她微微搖頭。
“自然可以。”
阿喜沒把握,她便不能強攻。
趙意晚偏頭看向少年:“去吧。”
少年輕輕頷首,拉了拉韁繩朝江朔緩緩而去。
江朔眯起眼,他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等等!”
少年拉住馬,抬頭看向他。
眼神清澈帶著幾分茫然。
江朔一愣,放下了手。
這的確是他曾經見過的蘇栢,麵如玉,眼如星。
在江朔的示意下,少年緩緩靠近。
少年手無縛雞之力,純摯而又弱不禁風。
江朔終於卸下戒心,然就在他準備調轉馬
頭時,餘光落在了少年的手指上。
膚色顯黑,且手指粗短。
這絕對不是養在公主府的公子該有的手。
“動手!”
“你不是蘇栢!”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江朔猛地回頭與趙意晚視線相撞,氣氛瞬間劍拔弩張。
趙意晚在江朔遲疑的那一瞬便知他已發現端倪,而少年反應極快,在趙意晚出口的那一瞬,已架著馬往城內疾馳而去。
阿喜也在同時攔住了那瘦小男子,兩人纏鬥在一起,不相上下。
一時間,隻剩趙意晚與江朔按兵不動。
江朔整個人被怒火澆灌,看向趙意晚的眼裡充滿了殺意。
而趙意晚則是極為謹慎,抓著馬背上的劍柄一刻都不敢鬆懈。
與此同時。
泗城府衙的一間屋子裡,有婢女正在伺候蘇栢梳發。
“大人真是豐神俊朗,玉樹臨風,難怪不得長公主殿下這般看重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