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第 109 章(1 / 2)

有鳳驚凰 榶酥 23967 字 9個月前

卿隨是飛簷走壁入的皇宮。

連芮剛從皇後寢殿出來,便聽外頭一陣吵鬨,似是在喊著抓刺客。

連芮一驚,刺客,什麼刺客敢來皇宮。

聲音越來越近,是朝著皇後寢殿來的。

“連芮姑娘,快回去,有刺客!”

有禁衛軍看到了連芮,忙大聲讓她離開。

連芮一怔,轉身疾步往皇後寢殿走。

“這個人是哪裡來的,看著同個書生一樣,武功怎這般高。”

“是啊,對上鷹大人竟不落下風。”

連芮腳步一滯,書生模樣?

不知怎地,她突然想到了那人。

這個念想一起,便傾瀉而出,怎麼也壓不下去。

“他這隻守不攻是要做什麼。”

“像是要往皇後娘娘寢殿衝,他不要命了!”

連芮的腳步再也挪動不了分毫,她的感知告訴她,那人是他。

可是理智又告訴她,不可能。

他沒有理由闖南國皇宮。

皇宮禁衛無數,高手雲雲,他若擅闖,便自尋死路,他瘋了不成。

“連芮姑娘,快離開!”

周圍的宮女太監早已退開,隻有連芮一人立在長廊下,格外顯眼。

連芮對禁衛急切的聲音充耳不聞,她此時心跳如雷。

若真是他呢。

皇宮可不止有鷹刹,還有高手好幾,就算他是殺手榜第一,也難以脫身。

理智告訴她,她應該快速離去。

可她的腿似有千斤重,無論如何也沒辦法邁開一步。

打鬥聲越來越近,她似乎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連芮整個身子僵住。

他受傷了。

連芮終究還是沒忍住,她折身便往打鬥的方向衝去,中間那人被團團圍住,她看不見。

但她必須得確定,那人是不是他!

“連芮姑娘,你怎麼過來了,快離開!”

最外頭的禁衛軍見她直直往裡頭衝,嚇得連忙攔著她。

這可是皇後娘娘身邊的一等女官,若出了差池,他們可沒法向娘娘交代。

連芮沉著臉,不顧阻攔疾步往裡走。

禁衛軍不敢碰她,隻得步步退讓。

“連芮姑娘,這是刺客,你彆過去。”

外頭的動靜引起了鷹刹的注意,他皺了皺眉:“連芮,回去!”

然連芮兩

個字剛出,對麵一身青衣的人便立刻安靜了下來,不再往裡闖,隻呆呆的立著望向一圈又一圈的禁衛軍後。

那一刻,他身上的肅殺儘數褪去,眼神帶著星光,整個人小心翼翼,看起來像極了無害的書生。

鷹刹一怔,像是突然明白了什麼,也收了手,製止周圍準備出手的禁衛軍:“都彆動!”

連芮穿過禁衛軍,神色擔憂,步伐急切,可那條路,似乎特彆漫長。

她感覺,她走了很久,很久。

直到最前麵的禁衛軍給她讓開一條路,她才像是走到了終點。

被圍在中間的人一身青衣,有血跡斑斑,浸濕了衣襟,衣袖,長衫。

束起的頭發略顯淩亂,散落在胸前,肩上,嘴角掛著一縷血絲,臉色蒼白。

看見她時,那人的眼裡有驚喜,有激動,有無措,最後一切情緒都變成了小心翼翼。

看起來,像極了一個做錯事的孩子,等著大人的處罰。

連芮微微哽咽,她靜靜的看著他。

哪怕他一個字也沒說,她卻明白了他為何闖宮,為何隻朝娘娘的寢殿而來。

又為何隻守不攻。

他為她而來,他怕再傷害到她的人,她的朋友。

兩道視線交纏,時間仿若在這一刻靜止。

不知過了多久,所有人聽到那個剛剛還一身肅殺,臉色冰冷,不要命往前衝的人,用委屈至極的聲音,小心翼翼道:“你真的,不要我了嗎?”

眾人一驚,再看向連芮眼角的淚花,似乎明白了什麼。

原來,這是來找連芮姑娘的。

鷹刹在這一刻終於明白連芮為何三番五次拒絕慕世子,因為她的眼裡已經有了彆人。

那種眼神他見過,彎彎看他時,便是這樣。

連芮如鯁在喉,想說什麼,卻一個字也說不出。

過了許久,在那人愈發失落和難過的眼神裡,她才看向鷹刹啞著嗓子道:“他不是刺客。”

鷹刹又看了眼那人,道:“都退下。”

禁衛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還是收了兵刃:“是!”

既然是為情而來,那就不是他們管得了的了,至於擅闖皇宮之罪……

也不是他們該關心的。

所有人散去後,鷹刹看了眼房頂上那二人,扶了扶額。

場麵有些亂

,不是他一個殺手能掌控的。

但是,新歡舊愛齊聚,看看熱鬨應當也無妨。

卿隨一步一步走向連芮。

腳步很慢,腿上似是有傷,每走一步都很是吃力。

膝蓋處的長衫上,肉眼可見的濕潤。

連芮心似被針紮了一般的疼,他不是殺手麼,他不是排行第一麼,是怎麼把自己搞成這幅模樣。

“連芮,阿喜告訴我,你叫連芮。”

卿隨一邊走,一邊輕聲道。

“你應該知道我的名字了吧,那塊玉佩你有收到嗎。”

“對不起,我知道了阿喜的事,是我的錯,是我奉命將她帶走,也是我沒有護好她。”

“你恨我也好,罰我也罷,我都認,你彆不理我,彆不要我。”

他朝她一步一步走來,走的艱難,卻從未停下,在他的身後,留下了一串紅色的腳印。

連芮向來從容鎮定,可此刻,她的心揪著疼。

她以為,她不告而彆離開後他會恨她,也會去過新的生活。

可沒想到,他竟為了找她將自己弄的這般狼狽。

“彆動!”

在卿隨離她還有幾步之遙時,連芮突然道。

卿隨果真沒再動,如從前一般乖順。

他緊緊揪著身側的長衫,她是要他離開,還是會說從此再也不想看見他。

不,他不會離開。

就是死,他也要死在她身邊。

就在這時,他看見她朝他走來。

卿隨眼睛一亮,似是在絕望中看到了希望。

“連芮。”

連芮抹了把臉上的淚水,看向鷹刹:“帶他去你府上,可行。”

他闖宮再先,萬萬不能再越規矩留在後宮。

鷹刹也知卿隨不能留在宮裡,點頭應下:“嗯。”

卿隨臉色一白,下意識伸手拉住連芮:“不要。”

不要趕他走。

連芮輕輕捏著他的手背,道:“我也去。”

卿隨一愣,而後突地笑開,不似慕連笑起來那般明朗璀璨,卻另有一番柔和無害,乖順極了。

“好。”

他本欲去拉她的手,卻猛地發現手上有血跡,連忙又撒開,藏在了身後。

連芮沒發現他的動作,心裡在思忖著此事要如何善後。

他闖宮闖的光明正大,這在南國律法裡,是死罪。

但眼下,她得先給他找個醫師

安頓下來,之後她再去向陛下請罪。

幾人正欲離開時,突地聽得身後傳來動靜。

回頭看去,卻是慕連與楚昭。

世子爺的眸光黯淡複雜,在連芮與卿隨身上來回徘徊。

連芮一驚,忙屈膝行禮:“見過世子。”

而她的動作有意無意的,將卿隨擋在了身後。

慕連察覺到她的動作,眼神一暗,極力壓住那要傾巢而出的嫉妒。

“你要等的人,就是他。”

連芮抿唇,低頭默認。

卿隨看向慕連,眼裡不再有對著連芮時的柔和,眸光鋒利如刀子。

男人的直覺告訴他,那個人對他有威脅。

楚昭皺眉,不動聲色的上前,立在慕連身側,呈保護的姿勢。

氣氛瞬間緊繃,男人之間的較量,一觸即發。

鷹刹摸了摸鼻子,往後退了一步。

這種事,他沒法摻和。

連芮察覺到身後人驀地冷下來的氣息,看了眼慕連身邊的楚昭,隱約察覺到什麼,偏頭道:“這是慕世子,不許動手!”

語氣雖不好,但無形中透著一股親密。

她偏向誰,一目了然。

慕連雙拳緊握,眼睛漲得通紅,原來,她並不是一慣從容,原來,她也有慌亂無措的時候。

卿隨自然也看明白了,他卸下一身冷意,唇角輕彎。

她心裡,是向著他的。

於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前一刻還殺氣騰騰的人,下一刻便軟軟的倒了下去。

連芮很快反應過來,急忙轉身將人接住:“秦歲!”

卿隨看見她眼裡的擔憂和慌亂,勉強勾了勾唇:“連芮,我疼。”

她心裡有他,他便不必再強撐著。

他一向知道,該怎麼讓她心疼,怎麼讓她放不下他。

果然,連芮紅著眼眶看向鷹刹:“鷹刹。”

鷹刹看了眼氣的雙眼通紅的慕連,麵無表情的上前將卿隨抱起來:“先回府。”

他看出來了,慕世子不是這人的對手。

不是指武功。

連芮跟著起身,抹了眼角的淚,朝慕連微微屈膝,而後快步跟了上去。

慕連看著連芮略顯淩亂的背影,疼的揪心。

這是他第一次,看見她哭。

卻是為了彆人。

“帶我走。”

慕連的聲音微乎其微,但他知道楚昭可以聽見。

他是南國唯一的世子,可以肆無忌憚的追一個姑娘,但不能在眾目睽睽下失態。

楚昭明白他的意思,攬著他飛身朝宮外而去。

皇宮內,不得飛簷走壁。

但慕世子身邊的人,可以。

慕連再次喝的爛醉如泥,拉著楚昭哭的撕心裂肺。

“她真的不要我了,她心裡有彆人。”

“那個人有什麼好,又沒我好看,還虛偽!”

“你看見沒有,他昏迷前,朝我笑了!”

楚昭看著他拿自己的衣裳擦眼淚鼻涕,便知道這人又醉了。

他扯了扯衣裳,沒扯出來。

算了,衣裳不要了。

“不對……本世子怎麼覺得,好像在哪裡見過他。”

哭著哭著,慕連像是突然清醒了般,眨著一雙狐狸眼迷茫道。

楚昭一愣,其實,他也有這個感覺。

半晌後,兩人對視,皆有幾分驚愕。

“南雪樓。”

楚昭動了動唇,挪開視線。

慕連一副被雷劈了的神色,喃喃道:“當年,本世子在南雪樓救的那個渾身是血的人,是他。”

楚昭偏過頭,麵色一言難儘。

隨手救的人,卻是自己的情敵,還回來搶了自己的心上人,嗬……話本子都不敢這麼寫。

慕連呆滯了許久,才目露凶光,齜牙列齒:“本世子為什麼要救他!瘋了嗎?”

他要是留在那裡,就永遠都不可能回來同他搶連芮!

“不對,本世子那時候也是覺得他眼熟,才救的。”

慕連晃了晃腦袋,又喃喃道。

楚昭一怔,當年,他的確聽他說,看那人有幾分眼熟。

他還以為,這隻是他隨口編造的。

“世子認識他?”

慕連迷惑的搖頭:“不認識。”

可為什麼會覺得眼熟呢?

楚昭見他醉眼朦朧,沒再繼續詢問,隻道:“世子早些歇息。”

慕連一把扯住他:“不許走!”

楚昭被扯了回去,無奈的坐著:“世子醉了。”

慕連:“沒醉!”

楚昭揉了揉眉心,想著明日休沐,便也沒再急著離開,索性就留在府中陪情場失意的人喝了一夜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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鷹刹將人帶到府中時,卿隨已經徹底陷入了昏迷。

秦彎彎看著那滿身是血的人,拽著鷹刹的衣袖嚇得臉都白了

“這……這是怎麼了。”

鷹刹放低聲音:“闖皇宮,受了傷。”

確切的說,大半是被他傷的。

其實,若論實力,他不一定能贏他,但他拚了命的往前闖,壓根兒就沒在意受了什麼傷。

想到這裡,鷹刹皺了皺眉,看向緊閉的房門。

他要見連芮,大可通報,何必用這種不要命的法子。

‘連芮,我疼’

腦海裡回響起他最後那句,鷹刹眉心直跳。

謔,是個狠角色!

這苦肉計用的可是驚天動地,事半功倍。

鷹刹能想到的,連芮自然也想到了。

她看著床上臉色蒼白的人,麵色冰冷。

苦肉計他是用不膩麼!

“還好都是外傷,沒有性命之憂,但外傷較重,還是得好生修養。”

醫師收了醫箱,起身朝連芮道。

“我去開兩道方子,一道外敷,一道內服,這兩日要靜心照顧著,很有可能會發燒。”

連芮頷首:“謝醫師。”

醫師離開後,連芮才走近,仔細看他。

膚色比之前黑了些,眼角還有青色,看著憔悴了許多。

連芮心亂如麻,多重情緒充斥在胸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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