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致伸手接球,不經意一瞥,就看到了她那裝飾性的裙擺。
銀白色荷花形裙擺,隻有一點點長度,跑跳時總若隱若現的,美麗而誘人。
他從小就看她跳舞,從芭蕾到藝術體操,從沒因為這個有過什麼不該有的念頭,隻以藝術的目光來欣賞。可今天,卻有了普通男人的欲念。
他萬分自責,捧著紫色小球,走到窗前。
訓練室為了通風,開了一扇小窗,冬天的寒風吹在他臉上。
窗外是法國梧桐,年份已久,枝丫如曆史般斑駁。街道上掛了一盞盞鮮紅簇新的燈籠,新年將至,分外喜慶。
他拔掉氣塞,小球很快乾癟下來,最後成了一層薄薄的橡膠。
往更衣室門口看了一眼,女孩還沒有出來。
蘇致從口袋裡拿出一顆糖,糖紙是青草一般的綠色,仿佛春天提前給予的一抹氣息。
他剝開糖紙,檸檬香氣在舌尖溢開,泛著一點清涼,正是冬至那天從她口袋裡摸出來的檸檬味糖果。
他望著窗外的梧桐和紅燈籠出神,潤喉糖讓他發緊的聲帶放鬆下來,檸檬的味道將那些浮塵滌蕩乾淨。
……
沈初雪換好衣服出來,香芋紫的棉服有點厚,她努力伸著胳膊把帽子扯平整,蘇致走過來,一下就幫她弄好了。
兩人清點著東西,什麼也沒丟,沈初雪背上她兔子耳朵的毛絨小書包,正準備出去,忽然聽到蘇致輕聲道:“可以熱敷。”
“啊?”
“疼的話,可以熱敷,如果很嚴重,要去醫院開藥。”
她反應過來,捂住耳朵:“彆說了彆說了!”
“我是認真的。”他好不容易才把歪掉的思路糾正回來,拉下她的雙手,“平時也疼嗎,還是隻有今天?”
沈初雪被抓住兩隻胳膊,被迫望著他的眼睛。
他的瞳孔幽深得像是能把靈魂吸進去,而他的表情又像醫生那麼嚴肅,訥訥道:“平時也疼……”
“先熱敷,不能緩解就去醫院。”
“哦……”她應了一聲,把自己的袖子從他手裡抽出來,轉身往外跑。
原來他的眼睛也那麼好看。
她好像今天才第一次看到他的眼睛一般,差點無法自拔。
太犯規了,她隻能跑了。
……
蘇致的高中離體育館不遠,不一會兒就到了。
這裡是繁華地段,學校門口開了一排的店麵,小吃店、飯店、文具店,應有儘有。
說是來他的學校玩,其實學校已經放假,並不開門,實際上就是來這條街逛。
這是沈初雪早就想好的,因為這裡有奶茶店,還有炸串店,都是她喜歡而熟悉的味道。
當年拍戲時,她常常想念以前蘇致在這邊買了好吃的,他吃得慢,等走到省隊遇上她,總是還剩不少,然後就被她搶走了。
一晃,已經十年沒有再吃過這裡的小吃。她後來也回過上海,隻是沒有他,總是找不到一個來這條街的理由和意義。
何況她要是一個人這裡,想想就覺得自己未免太過淒慘。
這樣的街道,就該跟他一起走才對。
今天她終於到了這條街,和她想象中一樣熱鬨,來來往往都是很年輕的男孩女孩,他們一起吃串串、鐵板豆腐、章魚小丸子,喝奶茶。
沈初雪的羨慕太明顯,蘇致問她:“想吃什麼?吃完再幫你算卡路裡。”
她的目光從五花八門的店名上掠過,饞得舔了舔嘴唇,最後細聲細氣地跟他商量:“哥哥,今天能不能我看你吃呀?”剛剛起跳時的那一下刺痛,到底讓她有點害怕,距離選拔隻有一個月,她不敢再亂吃東西。
“那你想看我吃什麼?”
沈初雪的眼睛就亮了,歡快地拉著他先進了一家炸串店,這裡賣各種串串。
“這些,可以嗎?”她問。
得到肯定後,她在價格表上來回掃視,快樂得像剛從籠子裡出來的小鳥,連見慣了小情侶的老板娘也忍不住往他們身上瞥了一眼。
兩個人都長得好看,看著都覺得舒心,老板娘給她介紹:“要不點無骨雞柳吧,平時買的人最多。”
“行,那就這個,少一點兒。”
“怕長胖啊?吃不完讓男朋友吃嘛。”夾子抓起一把裹了麵粉的雞肉,放上稱。
沈初雪笑笑不說話。
不是她男朋友,但這些全是他的。
她還有好多想吃的,每一樣都得少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