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雪問出了心中的疑惑:“為什麼想學播音主持呢?”
“嗯?不好嗎?”
“也不是不好……就是,我覺得職業選擇是關係到一生的事,要做你真正喜歡的事情才行。”
她的態度和意料中不太一樣:“看你之前那麼上心地讓我過來配音,以為你會希望我從事這個行業。”
“這個啊,”沈初雪彎了彎眼睛,上一世聽過的作品非常優秀是一方麵,其實更多的,是她偷偷的小心思,“因為我要來這裡參加選拔啊,如果你過來配音,我們見麵的機會不就多了嗎?像之前去看我比賽,現在陪我吃炸雞,如果你不來,這些都沒有了呀。”
蘇致情不自禁地握住手邊的冰鎮橙汁。玻璃杯表麵凝了一層水珠,浸濕了他的掌心。
她竟然也是這麼想的嗎?
和他一樣,期待一起在這裡度過這個夏天,為了這樣時間並不長的共處時刻而耐心十足地安排,把原本並不算多麼吻合的節奏變成恰好。
他啜了一口橙汁,微酸而甜。
“我喜歡這個專業。”
“真的嗎?”沈初雪愁得猛吸一口飲料,怎麼不是當醫生了呢,“哥哥,這個世界上還有好多職業,比如教書育人的老師、救死扶傷的醫生什麼的,這些你都不考慮嗎?”
蘇致深深地看了她兩眼:“你希望我做這些?”
沈初雪急得想撓頭,又怕被發現端倪,強行淡定,一臉無辜道:“我隻是舉個例子,你可以再多考慮考慮呀。”
“小朋友,快吃你的炸雞,我已經考慮清楚了。”
沈初雪還試圖再旁敲側擊地引起一下他內心對醫學的興趣,蘇致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她隻好暫停,順便趁這個功夫思考一下該怎麼跟他說。
電話對麵的人卻並不是她以為的配音工作室人員,關秋蘭暴跳如雷的聲音由於音量過大,連聽筒模式都阻止不了她的聲音溢出來。
“你什麼時候買的手機,怎麼都不告訴我?”關秋蘭幾乎在吼,“我辛辛苦苦把你養大、供你上學,結果你在外麵亂花錢,瞞著我買手機,你對得起我嗎?”
“你怎麼知道我有手機?”
“彆轉移話題,你也彆在帝都呆了,趕緊回來準備去上學!回來我再跟你好好說說這個事情!”
蘇致臉色還算平靜:“手機號也是他告訴你的?”這個號碼隻有極少數人知道,其中認識關秋蘭的隻有沈家人,但他們不可能去告訴關秋蘭。
“我在派出所,拜托人家警察同誌查的!”關秋蘭說,“你現在就回來,那個什麼工也彆打了,要是不回來我就過來找你。”
蘇致坐在沈初雪對麵,看她的神色就知道她已經聽到了,不想讓她為這種事擔心,捂著電話起身走到門口。
沈初雪確實有些擔心,等了一會兒不見他回來,往他那邊走去。
就這麼一會兒工夫,關秋蘭居然已經說到:“我絕不同意你去藝考!那是乾什麼的,都是差生才去藝考,你簡直是丟儘了蘇家的臉!”
少年的神色依然沒什麼波動,仿佛並沒有被這些言語刺傷,但她知道,任何一個人被親生母親這麼說,都不會好受。
她抬起手,慢慢牽住他,無聲安慰。
蘇致目光落在她的手上,柔軟而潔白。他內心積聚的暴戾忽然散開,最後隻說了一句:“回來再說。”掛斷了電話。
他若無其事地收起手機,問她:“怎麼出來了,還吃嗎?”
“還吃什麼呀,你之前沒告訴關阿姨手機號啊?”
“嗯,不想讓她知道。”沒想到最後還是被知道了。
“那會是誰說的?我爸現在不在那邊,我媽應該不可能說這些,她比我爸聰明。”
蘇致揉了揉她的腦袋,今天她的頭發披散下來,烏黑的發絲柔順地垂在肩頭:“我也不知道,這幾天回去一趟,到時候問問。”
“那你要學播音的事怎麼辦呀?”關秋蘭在電話裡反對得那麼強烈。
“我會讓她答應的。”蘇致說了一個簡單的陳述句,沒有特意強調,跟他以前隨意說能考滿分然後真的考了滿分差不多的意味,是成竹在胸後的淡然。
沈初雪卻一點都不樂觀。她現在猜測,蘇致是不是自己想學播音,最後卻被逼學醫?
雖然關阿姨一直對他不怎麼上心,但他對關阿姨卻一直不錯,如果是因為這個改變了誌願,好像一切都能解釋通了。
“哥哥,如果你真的喜歡播音主持,我支持你學!”
“剛剛不還讓我好好考慮。”
“是要好好考慮呀,我的意思是,我支持你學喜歡的專業,不管這個專業是什麼,隻要是你真正喜歡的,我就支持。”
“謝謝曦曦。”她總是有這樣溫暖人心的力量。
……
午後,雨竟然停了,遊玩的地方不必再局限於商場,又去帝都著名的公園逛了逛。
雨後的夏末氣溫適宜,沈初雪走在參天古柏下,感受大自然的氣息。
“雖然我是冬天出生的,但還是最喜歡夏天。”她笑得活潑可愛,“你一定知道為什麼。”
“因為奧運在夏天。”
“Bingo!”
蘇致淺笑,她的性格也更像夏天。
卻突然想到沈父說她其實也有心事,隻是藏起來不說,裝作不經意地問:“這段時間在國家隊怎麼樣?”
“挺好的呀。”她一直抬頭去看高聳入雲的樹冠,聞言不假思索地說,“最近進步可大了,在練一些難度動作,有好幾個很漂亮。”
她說到這裡終於肯把視線降低,看向蘇致:“可惜今天沒帶器械,下次有機會給你看。”
蘇致想,她以前也是這樣,大多數時候都是在誇自己,語氣特彆自然,不但不讓人覺得厭煩,隻覺得她可愛。同時也很放心,總覺得能這樣說話的孩子,一定是過得很開心的。
“還是那個很嚴格的教練帶你嗎,會不會吃不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