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雪其實並不知道後來馮歌有沒有參加這一屆奧運。
她也有些後悔,當時沒有多關注藝術體操的相關信息,隻知道接下來兩屆奧運,黃靜美都去了,如果隻有一個奧運名額,那麼馮歌和梅思瑩後來都沒去,如果有兩個,她也不知道另外一個人究竟是誰。
這條路上,充斥著各種各樣的風險,看起來離奧運隻有一年半的時間,可是對她們來說,這一年半十分漫長,沒有人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
至少到目前為止,誰都看不出最後去的人裡會有黃靜美,還是一連兩屆,沈初雪都有點好奇她接下來一年半到底是怎樣的進步,直接超過了梅思瑩,甚至馮歌?
但不管怎麼樣,她都會去爭取這一個珍貴的名額。
第二天,馮歌照常留下來盯著她們加訓。
休息時聊了聊,這才知道是她們腦補太多。馮歌是擔心她們倆自己訓練受傷,作為隊長過來盯著,提點隻是順便。
“看你們倆小家夥還挺可愛的,加油吧。”隊長鼓勵地拍了拍她們倆的肩膀,臉上是不同於一般十九歲女孩兒的成熟。
沈初雪其實已經二十多歲,突然被人叫“小家夥”,感覺很奇特。
但她隻是對馮歌露出一個笑容。聞道有先後,按照藝術體操的水平而言,她在馮歌麵前確實還是個小家夥,還沒有經曆過真正的世界大賽,在這個項目的大賽經驗上仍然不足。
幾天後,沈初雪的生日到了。
這天她才知道,原來冬至日,國家隊食堂中午會有餃子,在隔壁訓練的陶願和高露芝剛解散就跑來找她,約她一塊兒去吃。
“今天不能和你們一起吃了,我請了假要出去。”因為生日請假這樣的事也不宜多說,隻湊在她們倆耳邊小聲道,“我爸媽來給我過生日,我晚上再回來。”
“生日快樂!”陶願飛快地說,“那你快去吧,這假可不容易請。”
沈初雪點點頭,拉上羽絨服的拉鏈,背上一個小書包,對她們擺擺手,然後雙手插兜,像個小企鵝似的往外走,在冰天雪地裡硬是走出了幾分春風得意。
太久沒放假,難得可以放鬆半天,卸下這幾個月為了提高成績拚命訓練的壓力,她感覺整個人都輕鬆了起來,仿佛空氣都清新了許多。
也有可能是因為地上鋪了一層薄雪,而頭頂暖陽和煦,空氣被雪花洗滌得格外清冽。
她的心被即將看到父母的喜悅占滿了,在國家隊門口站了一會兒沒等到人,才想起看一眼手機。
一開機,發現有兩通未接來電,爸媽打來的,還有短信。
她等不及去看短信寫了什麼,回了電話過去。
“媽,你們到哪兒了?”
陸敏把手裡的蛋糕塞給沈展昭,在人來人往的機場舉著手機:“曦曦,我們可能要晚點才能到,機場說天氣狀況惡劣,航班延誤,到現在還沒上飛機。”
“你們不是昨天下午的飛機嗎?”沈初雪問,“該不會在機場等了一晚上吧!”
就是延誤了一晚上,不斷地往後推時間,但這些陸敏不想跟她說:“昨天我就說改高鐵過去,都怪你爸,非說延誤不了太久……我現在就去買高鐵票。”
沈初雪又想勸他們彆來,太奔波了,她覺得爸媽很有可能真的在機場等了一晚上沒睡:“你們要不還是回去休息吧,這麼累,我多過意不去呀。”
“休息過了,我們不累。你是不是已經出來了?要不先自己去小致那,我們到了也直接過去。”
陸敏在這件事上格外執拗,沈初雪這回不願意再惹他們傷心,隻好順著他們的意思:“嗯,那我先過去,你們注意身體啊,要是吃不消就真的彆來了。”
“你爸媽還沒老到身體不行的地步。我先掛了,急著去買票。”
沈初雪聽著手機裡的掛斷聲,歎了口氣,去找蘇致。
坐上車,她才去看短信。
爸媽是跟她說飛機延誤,要改乘高鐵,可能晚上才能到,讓她先去蘇致那裡,已經跟他打好招呼。
還有蘇致給她發的,問她大約什麼時候到,他下樓接她。
沈初雪給他回了一個大致時間,然後靠在車窗上,心裡歎息。
父母對她的愛太無私,太厚重,以前不懂事也就罷了,現在回想起來,難免愧疚。上輩子是因為拍戲,陪伴他們的時間很少,現在繼續學藝術體操,陪伴他們的時間一樣很少。
……
小區門口,她剛從車上下來,蘇致就看到一個嫩粉長款羽絨服、毛絨小書包的女孩子,雙手插兜,站在一片尚未消融的雪地裡。
冬日的陽光,即便是正午也如此柔和,輕輕地為世界打了一層光。
“怎麼了,今天有雪,還不高興?”
“北方有雪不是很正常嗎?我那時候是南方下了雪。”
“我記得。是因為出生前的晚上,下了那年的第一場雪,出生的時候在早晨,大雪驟停,晨曦從窗戶照進來,所以你是白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