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收下了張奶奶的橘子,繼續往家裡走。
“哥哥,我們去看看櫻桃樹嗎?”她知道自己和蘇致摘過櫻桃了,但過程已經完全想不起來,想去曾經摘櫻桃的地方看看。
蘇致的表情有些奇怪,最後他輕歎一聲:“櫻桃樹已經被砍了,你哭了好幾天,不記得了嗎?”
沈初雪懊惱得直想抓腦袋。
她堅決不承認自己的記性比蘇致差那麼多,她隻是多遺忘了十年,哪怕常常回憶與他共處的情形,可記憶到底還是在一遍一遍的回憶中變形,模糊,破碎。
“確實……不太記得了。”
“走吧,去看看。”
曾有一棵櫻桃樹的地方,離張奶奶家並不遠,如今已經看不到任何與櫻桃有關的痕跡,這裡栽了一叢低矮的灌木,圍了白色籬笆。
沈初雪隻能對著這塊地方,努力回想當年自己是如何摘櫻桃。
“我當時是為了不學習,假裝手疼拉你過來的吧。”她想起夢中的片斷說。
“曦曦,你的記憶,好奇怪。”蘇致不拽兔子耳朵了,隔著厚厚的棉服袖子,握住她的胳膊,帶她跨過裝飾性的白籬笆,“一開始我也以為這是你出來玩的借口,後來才知道你是真的手腕疼。”
“嗯?”
“你根本沒自己爬樹,讓我上去,你在下麵接櫻桃。”
“所以我那天沒爬樹啊?”
“後來爬了。”
沈初雪急得想打他,能不能一次性說完。
原來那天摘櫻桃,蘇致準備下樹時,發現了一個鳥窩。
“曦曦,這裡有個鳥窩,裡麵還有蛋。”小少年頭一次爬樹,其實有些緊張,但他發揮得很不錯,給妹妹摘了很多大大的紅櫻桃,看到鳥窩,第一反應也是問妹妹的意見。
“小鳥的蛋?那,那你要拿幾顆嗎?”
“好。”
他正欲下手,又聽小姑娘說:“哥哥,我還沒見過真正的鳥窩呢,要不讓我上來拿好不好?”
她沒真的爬樹去摘櫻桃,卻沒抵得過小鳥窩的誘惑。
“好。”
蘇致從樹上下來,讓她自己上去看鳥窩,誰知平時看著挺野的小姑娘,壓根不會爬樹。難怪她說要出來摘櫻桃,最後隻讓蘇致一個人爬。
“我以前又沒有爬過,上不去不是很正常嗎?”她還說得一點都不心虛。
蘇致早熟,卻常常被她弄得無可奈何,他們折騰了好一會兒,沈初雪在他的托舉下,使勁抓著樹枝,終於爬到了書上。
她坐在枝丫上,好奇地體會著這種新鮮的感覺,一顆顆紅色的櫻桃就掛在她身邊,葉子很綠,透著綠葉獨有的陰涼,抬頭,天空和雲朵離她前所未有的近。
“曦曦,你快點兒,我們該回去了。”蘇致見她坐著不動,忍不住催促。
沈初雪戀戀不舍地看了看她的櫻桃,頭頂的天空,地上帥氣的小哥哥,終於小心翼翼地站起來,往鳥窩的方向攀爬。
“哥哥,有好多鳥蛋,我們要拿幾個呀?”
“你想要幾個就拿幾個,我不要。”
“那……那我拿三個!”七歲的小女孩眼神很純真,縮著身子避開枝葉,小手白白嫩嫩,伸向樹枝中間的鳥窩。
……
“所以,我爬樹是為了掏鳥窩啊?櫻桃還不夠吸引我?”沈初雪對小時候的自己十分驚詫,現在的她當然不會喜歡掏鳥窩。
蘇致應了一聲,眼神更為溫和。
“那時候我還不知道你是真的練到手腕疼,還讓你自己爬了樹,第二天手腕就腫得沒法訓練,噴了好多天雲南白藥。”
沈初雪倒吸一口涼氣,小時候的她真夠拚,手腕疼居然還拉人出去爬樹摘櫻桃。
“我們摘了三年的櫻桃,每一年都來看這裡的鳥窩和小鳥,後來櫻桃樹被砍的時候,你哭得比張奶奶還傷心。”
“還有小鳥?是那時候的鳥蛋孵出來的小鳥嗎?”她沒多想就問。
蘇致安靜了一會兒,似是喟歎:“曦曦,你真的這麼容易忘記嗎?”
“第二年春天,我們看到小鳥的時候,你就問了我這個問題。”
沈初雪感到慚愧,這會兒她已經完全忘記了剛剛碰到黃靜美帶來的不快,隻想著櫻桃和小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記性,要是記性好,我也不能天天記不住單詞啊。”
他笑:“那你是怎麼記住舞蹈動作的?”
“那不一樣,這是肌肉記憶,我隻是大腦的記憶力不太好。”
少有人能把自己記性不好說得如此坦蕩:“背單詞也可以形成口腔肌肉記憶。”
“彆說單詞啦,所以後來的小鳥,就是那年我們看到的鳥蛋嗎?”
“我覺得,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