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蘭絮哭得更厲害了,真的還不如死了算了。
戌亭抿了抿唇。
女孩捂著口鼻,側過頭,她額頭飽滿,山根秀挺,眼淚在鼻梁處堆了幾滴,水汪汪的,濡濕她黑長鴉羽般的眼睫。
他眼底輕動,沿著她的淚痕,輕輕地舔著。
狼崽如果有淚溝,是不健康的。
她還這麼纖細,他不希望她不健康。
蘭絮不敢睜眼,怕戌亭舔到自己眼睛裡,他才舔過自己的手,彆到時候感染什麼細菌,把她弄成瞎子。
嗚嗚,她更臟了。
哭著哭著,蘭絮又餓又困,不知不覺睡著了。
等她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了,日光暖融融的,這個洞穴向陽,有股東西被曬乾後好聞的味道。
她還躺在昨晚摔倒的地方。
係統:“哦,宿主,你醒了。”
蘭絮:“早啊。”
係統:“現在已經過午時了。”
蘭絮改口:“下午好。”
她連忙摸摸臉頰,還好,沒什麼口水臭味,她鬆了口氣。
係統沉默了。
昨晚它很心疼宿主,她是個吃不了苦的,現在環境確實不好,它也焦急,耗費自己的點數,給宿主換了個驅蚊驅蟲的技能,彆讓她被蟲子咬。
結果,它焦急著,焦急著,十個小時過去了。
這十個小時裡,蘭絮睡得賊舒服了,怎麼叫都叫不醒,被日光曬到,還往洞穴裡滾去,繼續睡。
它一時無法判定,她到底是適應,還是不適應。
睡足了後,蘭絮伸伸懶腰,小心翼翼地,把腦袋探出洞穴。
狼群屬於夜行動物,一般夜裡打獵,白天歇息。
所以比起昨天,旁邊那個樹洞,多了十多頭大白狼,每一頭都膘肥體壯,毛發油光水滑,蜷在各自的地方,打盹。
幾隻小狼崽還沒換毛,灰撲撲的,不比白狼們英俊,卻精力充沛,撲蝴蝶玩。
察覺蘭絮的動作,它們停了下來,幾步一望,似乎對蘭絮也充滿好奇。
係統:“這一群狼,都是有血緣關係的家人。”
蘭絮:“難道,它們是戌亭和母狼的……”
係統:“住腦!不要聯想不能過審的!”
不過,戌亭確實是這個大家庭精神上的父親,昨天跟他戰鬥的那頭白狼,就是生理上的父親,還有一頭母狼是母親。
其餘狼都是它們的子孫輩。
在野外,尤其是君子山這樣的原始森林,狼的一個族群裡,能湊齊七八頭成狼,就很了不起了。
戌亭這個族群,居然有十四頭成年狼,五頭幼崽,每一頭都有東西吃,沒有自立門戶,更是仰賴他這個精神父親。
有一隻大膽的小狼崽,朝蘭絮走來。
蘭絮身上,沾滿戌亭的味道,它用濕漉漉的鼻頭,拱了拱她的手背。
蘭絮眯眼一笑,忍不住擼了擼小狼崽,哇,好茂盛的毛發,有點紮手。
小狼崽舒服地嚶嚶。
突然,森林裡,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蘭絮有點警惕,小狼崽卻不怕,甚至主動朝動靜跑去。
便看戌亭大步從森林裡走出來。
他渾身水珠,頭發和胡子也是,應當是在河裡洗了個澡。
昨晚太暗,她沒太仔細打量他,今日再看,他頭發往後梳,露出整張上臉,濃眉並不粗獷,雙目略挑,常年的警覺化成眼底一片炯炯如火,野而不失韻味。
而濕潤的頭發貼在後腦勺,勾出後腦勺飽滿圓潤,胡須濕了不再是一大把,便能看清他的胸前,一滴水順著他的胡子低落,掠過鼓鼓的胸肌,和腹上六塊形狀完美的腹肌。
“噠”的一聲,水珠落在圍住他圍住下身的狼皮上。
看樣子,他會捯飭自己,沒有那麼不愛衛生,也沒有裸奔,對此,蘭絮稍感安慰。
除此之外,最引她注意的,是他手中提著一條比他手臂還要長的魚。
幾隻小狼崽湊過去,前爪扒拉大魚。
戌亭沒有把魚給它們,而是越過它們,朝蘭絮走來。
蘭絮反應過來,這條魚是留給她的。
她有點恍惚,問係統:“他是不是對我挺好的呀?”
係統:“狼群對幼崽非常包容,你現在是幼崽,他對你當然不太一樣,今天這魚得吃了,不然你會餓死的。”
等戌亭把魚遞到她麵前,她才發覺,那條魚真的很大,光是魚頭,就要比她的臉要大了。
它眼睛周邊一圈金色,中心又圓又黑,魚鰭一張一合,魚唇厚,整體黑灰,但魚鱗將它反射得又光滑又亮。
蘭絮和它對視了三秒。
她手臂浮起雞皮疙瘩:“好惡心。”
係統:“……你沒吃過魚嗎!”
蘭絮一本正經:“吃過,但不妨礙我覺得活的魚惡心。”
回完係統,眼看戌亭快把魚頭懟到自己麵前了,她再次用雙手捂住嘴巴,對戌亭搖頭,說:“我也不吃這個。”
戌亭又對她歪了歪腦袋。
但他很聰明,一下明白了,蘭絮不喜歡這個魚頭。
那就去掉魚頭。
他後退幾步,掄起那條大魚放到一塊石頭上,另一手都沒用力,隻聽“啪”的一聲,魚頭就被他掰了下來,丟到一旁去。
碩大的魚頭盤旋著飛了出去。
小狼崽們和玩飛盤一樣,衝過去追魚頭玩。
蘭絮瑟瑟發抖:“所以我的前輩們,也都是這樣被一擊斃命嗎?”
係統:“對。”
這下,戌亭把魚身再遞過來時,蘭絮伸出雙手,戰戰兢兢接了過來。
她可不想自己的頭被小狼崽們當玩具玩。
戌亭滿意了,他眯了眯眼,那雙明亮的眸子,好似在說,看來孩子不吃飯,多半是裝的,把食物打一頓就好了。
蘭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