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回應蘭絮的情緒,第二天是個陰雨天。
山上的天氣詭異多變,之前不是沒下過雨,但這天暗到中午十二點像晚上六點,也不常見,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誰在渡劫。
洞穴裡,蘭絮醒來後,並不想出去。
還好她身上還有半張餅,她咬了一口,嚼了很久,之前還覺得半張餅比自己臉大,可以吃好久呢。
現在想想,它可能是未來一個月,自己唯一攝入的澱粉製品,她舍不得吃了。
就吃了一口,她收起來,問係統:“他回來了嗎?”
係統歎氣:“昨晚三點回來的,進來看了你一眼,就又出去了。”
至於去乾什麼,係統並不清楚,它是以蘭絮為第一視角的,她在洞穴,自己的視野,也隻能在洞穴。
蘭絮嘀咕:“又出去了……”
戌亭覺很少,精力卻很充足。
但他不做“獨狼”,狩獵時都會帶上部族,狼群白天休息,他白天就算不睡覺,也在洞穴附近,不亂走。
尤其是這段時間,因為她的作息,他白天幾乎都陪著她。
但他昨晚熬夜了,一整晚沒睡,加上帶她下山,幾乎快兩天沒睡了。
他就因為洞穴被她占了,所以不回來睡覺?
係統突然說:“好像是戌亭回來了。”
蘭絮豎起耳朵,外麵傳來沉穩的腳步聲,伴隨著什麼拖在地上,“刷刷刷”的,讓人很難以忽略。
過了會兒,聲音消失了,戌亭也消失了。
他在做什麼?
洞口小,蘭絮不出去,就什麼都不清楚。
但她才不要先出去呢,是他先不理她的。
沒過半小時,外麵又傳來重複的聲音,蘭絮側耳聽了會兒,好奇得要命,他到底在做什麼?
可洞穴內外,成了他們兩人各自占據的地盤,誰先進來,誰先出去,就是主動放棄自己的地盤,投降。
又半個小時過去,那陣聲音,第三回出現了。
蘭絮終於按捺不住,她光著腳踩在熊皮上,躡手躡腳地湊到洞穴口,探出小小的腦袋。
然後她就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嘴巴張成一個圓——
那是什麼!
地上堆滿了各種各樣的魚,各種各樣的肉,旁邊還有一大堆青梅、櫻桃、山苦瓜、生薑、鹽麩子……
物資擠成小山,洞穴口都不夠放了,好幾頭狼不得不後退,讓出它們本來睡得舒舒服服的地方。
而戌亭正在把一條藤上的野果子,一顆顆薅下來。
昨天他們吵架了,今天他的頭發不是蘭絮給他綁的,他有樣學樣,用草莖綁,但頭發太多,他不夠熟練,就隻是把兩鬢的頭發綁起來,其餘還是散在肩上。
讓少年那獨一無二的野性與俊美之中,多了幾分清雋。
也讓他的形象,在蘭絮心中,沒那麼麵目可憎了。
似乎察覺蘭絮的目光,他回眸。
蘭絮連忙藏回洞穴裡,捂著嘴巴,讓自己不要出聲。
不行,就算有這麼多吃的,難道就能比得上她懷裡的餅子嗎?
這回她等了好一會兒,戌亭也沒走,她肚子卻發出一聲巨大的“咕咕”聲。
她甚至懷疑,這個聲音戌亭也可以聽見,連忙按了下肚子,小聲:“爭氣點!”
過了一秒,肚子又發出抗議的震天響。
蘭絮:“……”算了,她自己也不是個爭氣的,怎麼能強求肚子呢。
何況餓肚子,吃虧的是自己。
她吸氣,真女人,從不怕和好!
她正要雄赳赳氣昂昂走出洞穴,就看門外,一隻手突然放下一張裁得圓圓的芭蕉葉,上麵擺著切好的各色水果、蔬菜。
和高級水果拚盤有得一比。
嗯哼,山大王想討好她?
她頓時心情好了些,走到洞穴口,朝外瞧去。
戌亭坐在石頭上,冷臉削水果。
眼角餘光察覺蘭絮的身影,他稍稍抬了下眼尾,很快收了回去。
蘭絮看著那堆逃荒大儲藏似的食物,一時又好氣,又好笑,但他們還沒正式和好呢,她麵無表情,小聲說了句:“我餓了,想吃肉。”
兩秒後,戌亭放下手裡的東西,他挑了個蘭絮最能接受的魚肉,用一個鐵鍋裝了起來,用盆往裡麵灌水。
等等,鍋,盆?
蘭絮突然發現,隱匿在那堆食物後麵,竟然是一套鍋碗瓢盆!
他謔謔山上還不夠,跑去山下搶劫啦?
不止如此,他還偷師了。就看他把鍋架好,鍋蓋蓋上去,沒有火,卻有模有樣地,往鍋底下塞樹枝木柴。
明顯是觀察過人類的行為。
蘭絮:“……”
她挪到鍋的另一邊,小聲說:“你能鑽木取火嗎?”
那個【指木為火】的技能,她沒珍惜著用,隻剩下幾次了,這也是她要下山的原因。
聽到“火”字,戌亭終於抬眼看她。
蘭絮撿出一根還算筆直的木頭,示意戌亭用狼牙把它削尖,按在一塊乾燥粗糙的木頭上,搓了搓:“就是這樣,你得快點搓。”
戌亭雙掌合住木頭,搓動。
他果然沒讓蘭絮失望,雙手動起來,就是個全自動馬達,刹那間,“嗤”的一聲,一粒細細的火苗,從木頭底下冒了出來。
他卻一愣,往後坐了個屁股墩。
蘭絮本來是打算一直繃著臉的,但戌亭難得露出的懵懂與驚愕,害她破功了。
“噗哈哈哈!”
她指著他,雙眼彎彎,笑得直不起腰。
戌亭:“……”
他默默又試了一次鑽木取火,這次有了心理準備,就沒出醜相,他把搓出來的火苗引到鐵鍋下的枯草,亮起一簇閃爍的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