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號狼12(2 / 2)

話是這麼說,不知道什麼時候,她又失去了意識。

隻記得自己隱約做了個夢,夢自己趴在一頭狼上,這狼還會飛,帶著自己飛啊飛啊,到了天上,遇到了冰雹。

冰雹砸起人來就發狠了,忘情了,沒命了,死命追著她。

她本來以為會很疼,嚇得想求饒,但砸到她身上後,卻隔著一層什麼。

嗯?為什麼真的有觸感?為什麼下冰雹的聲音,和下雨聲那麼像?

漸漸的,蘭絮在混沌中,撿回一絲清明。

她發現自己被裹在一張皮裡,外麵在下大暴雨,雨水砸在雨披上,劈裡啪啦,而她渾身沒有碰到一點雨。

而夢裡的“飛”,也是真的。

她正趴在戌亭背上。

他背她,渾身被雨淋得濕透,瓢潑大雨打到他睫毛垂垂墜墜,但他沒有在意,在一陣陣電閃雷鳴中,踩著濕漉漉的山路,隻埋頭衝。

蘭絮呼出的氣都是燙的,她舔舔乾燥的唇,想說話,但沒力氣。

她又睡暈了過去。

而暴雨中,少年盯著遠處輪廓幾乎被暴雨模糊掉的城鎮,目光煌煌燁燁,似燎原大火,亮得驚人。

他曾帶著狼群,站在半山腰俯瞰山下房屋,但他對那個地方,從來沒有過向往,也從來沒想過,自己有一日會下山。

他是狼,狼自然不會對人類有同族羈絆。

可是,這是他第一次覺得,這兒離山下太遠了。

趴在後背的她那麼輕,可是那麼燙,隔著一層皮,他幾乎能感受到她不正常的溫度。

灼得他幾欲暴躁,這種感覺,比當時那頭黑熊來騷擾小狼,更讓他憋悶,但他可以殺了黑熊,卻對蘭絮身上的熱,束手無策。

所以,他得快點,更快點到那邊的世界。

隻要能讓她好起來。

下山也沒關係。

蘭絮再次有意識,是熱。

好熱。

但比起高熱導致的惡寒,這種熱不算什麼,反而代表渾身舒暢,不需要被子取暖。

而且蓋在身上的東西,是軟的,舒適度遠超所有熊皮、狼皮,讓人非常懷念。

她緩緩睜眼,看清楚了她蓋的——是被子!

老天啊,這種奢侈品,是她可以享受的嗎?

突然,一副熟悉的、低低的惡狼嗓從一旁傳來:“沒起來。”

緊跟著,是中年男人顫抖恐懼的聲音:“還、還沒醒有點奇怪,但我觀她脈象,是緩過來了,再等等。”

蘭絮雙眼瞪圓。

就看窗邊,身形高大的少年,俯視麵前的男人,他眉目英俊,卻麵無表情,不需開口,那種不快,幾乎凝為實質,壓得人喘不過氣。

聽見被褥摩挲,他耳尖一翕,猛地回頭,和蘭絮四目相對。

他眉目鬆弛,幾步走了過來,單膝跪在床上,俯身抱住蘭絮,用力蹭了蹭,本能地發出愉悅的:“咕嚕嚕嚕……”

蘭絮也反應過來了。

原來,他冒著大暴雨背她,是為了下山治病。

明明那麼抗拒下山的。

她心底一軟,順著他的背脊,撫摸他,輕聲:“我沒事了。”

他沒有動,似乎餘驚未定。

蘭絮一邊順毛,一邊發現了新問題,他們倆身無分文,是怎麼能既有床睡,又有藥吃的呢?

哈哈,不會是她想的那樣吧?

係統:“猜得沒錯,就是用拳頭搞來的。”

蘭絮:“……”

和戌亭說話的中年男人是個郎中,他狂擦虛汗,臉色比宮廷劇高危職業太醫還差。

蘭絮問戌亭:“你對他做了什麼?”

戌亭終於舍得放開一點。

他疑惑,自己對兩腳獸做了什麼,很重要嗎?

但有一點,她肯定高興,他邀功似的,蹭蹭她的額頭,說:“我沒殺人。”

一個都沒殺哦。

蘭絮:“……”

係統可知道他做的事:“他下山時,是到一家山腳下的米糧鋪子。”

“差點砸了米糧鋪子,拖著掌櫃找郎中,差點砸了郎中的醫館,又拖著郎中找客棧,差點砸了人家的客棧……”

蘭絮眼前一黑一黑又一黑,生產隊的牛都不敢這麼拖!

……

此時,苦主三人站在他們對麵。

米糧掌櫃:“為防強盜,我那一寸厚的木門,被他一拳乾碎了!”

郎中:“我的藥哪個不是上好的,被他一雙泥手抓壞了!”

客棧東家:“我們客棧的樓梯被他踩斷了!客人都被嚇跑了!”

蘭絮立正挨罵:“對不住……”

三人忍了很久,滿腹牢騷,卻看站在蘭絮身後的少年,朝他們眯了下眼睛,凶狠地齜牙。

他們猛地低頭擦冷汗。

蘭絮:“?”

她心裡疑慮,突擊回頭,隻看戌亭雙手放在身前,垂著俊眸,薄薄的嘴唇微抿,似乎正在反思。

可能今天還挺熱?

蘭絮正想解決方案呢,客棧小二急匆匆跑了過來,壓低聲音:“東家的,外麵來人,說是要把屋裡的兩位,請去張府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