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奧閒得趴在桌上,忽地聽見“咚”一聲響,是小石子兒敲擊窗戶的聲音。
小團子回頭,看見窗邊好幾個小孩兒排排站。
他們探頭探腦,將腳丫子踮得高高的,賣著萌想跟新朋友玩兒。
但還沒等他們出聲,幼兒園的老師已經過來,吹著口哨將大家領走了。
就像趕鴨子。
魏敏麗回屋,笑著說:“這個大院裡啊,大多是獨生子女,平時沒有伴兒,所以院子裡的同齡人都是朋友,打成一片,就像是親的兄弟姐妹似的。”
見奧奧似懂非懂,魏老師的話匣子也開了,和她聊一聊他們家小時候的事兒。
當年,計劃生育已經實行得比較嚴格了。奧奧的爸爸是刑警,媽媽在派出所做文職工作,兩個都是公職人員,本來是不被允許要第二個孩子的。
“你一定很想問我,那你是怎麼來的,對不對?”魏敏麗問。
小團子:……
也沒有啦。
“你哥哥小時候瘦,身體也弱,經常發燒感冒,總往醫院跑。”魏敏麗繼續道,“後來有一回,醫生說,要不還是做個全麵的檢查吧。沒想到一查,還真的出了毛病。”
檢查結果顯示,五六歲的祁朗有心臟方麵的先天性疾病。
當時計劃生育雖嚴格,但特殊情況,條件可以放寬,他們被允許再要一個孩子。
層層審批,“二胎資格”是下來了,但祁朗的父母為孩子的身體操碎了心,哪有這個心思。
有了奧奧,是好幾年之後的事情,奧奧是沒有預備,意外來的天意。
更大的天意是,在那時,祁朗的身體已經慢慢好起來,在考警校時參加體檢,各項指標居然是正常的。
“祁朗從小到大的願望,就是像你們父親一樣,成為一名神勇警探。可他這身子骨,想當警察不是個笑話嗎?我們所有人都沒放在心上,沒想到後來,他的身子骨越來越硬朗,真的考上警校,成為一名人民警察。”
魏老師聊到這裡,拍了拍大腿:“看我像個話癆似的,都忘了做早飯,你哥哥送來的餛飩還在廚房呢,我這就去做。”
家裡有電視,魏老師幫忙打開,隨意給奧奧挑選了一個頻道。
電視上播放的是娛樂新聞。
“當年一首《風吹雲不在》捧紅了香江歌手阮芙欣,令她成為紅透兩岸三地的娛樂明星,多年過去,阮芙欣風采更盛,在近日舉辦的星雲音樂榜上,粉絲們從各地趕來,為偶像加油。”
奧奧好奇地望向電視屏幕。
“電視機前的觀眾朋友們,大家好,我是阮芙欣,這次來到星雲風雲榜,是為了宣傳我的新專輯。”
“芙欣接下來有什麼工作安排嗎?”
屏幕上的香江巨星一頭卷翹的長發,紅唇張揚,明豔動人。
屋外,不知道誰家裡傳來一聲尖叫:“媽!阮芙欣要來開演唱會了,媽,是阮芙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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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朗打聽到何依依娘家的位置。
小院亂糟糟的,一看就已經許久沒有打理,還沒見到大人,就見幾個小孩扭打在一起,哭聲與尖叫聲震耳欲聾。
沒過多久,屋裡走出一個兩鬢花白的大娘,大娘手中拿著鍋鏟,身上還背著個小嬰兒,揮舞著鍋鏟,疲憊道:“吵吵吵,吵個沒完。再鬨,就讓你們爸媽給你們全接走。”
奶奶這話,對孫子孫女們而言,就是殺手鐧。
爸爸在外打工成天受氣,火氣很大,偶爾回來一次,一個不順心就又打又罵,跟著他們回去還得了。
幾個孩子立即跟個鵪鶉似的,不出聲了。
這時,大娘才注意到祁朗。日複一日的糟心生活給劉大娘臉上刻下深深的溝壑,即便不皺眉,她眉心中的紋路仍是擰著的,此時她上下打量祁朗,問道:“誰啊?”
“這裡是何依依家嗎?”
劉大娘猶豫了一下:“她出嫁了,什麼人找她?”
“嫁到哪裡了?”祁朗問。
“你管她嫁到哪裡了,不知道不知道,快出去。”
隔壁屋的年輕人前些天就見過祁朗,這會兒喊道:“你咋跟公安同誌說話的!”
劉大娘眼神一閃,神色明顯慌亂。
“何依依去哪裡了?”
“你、你彆問我,問我兒子。”
祁朗厲聲道:“說!不說就全都跟我回所裡!”
劉大娘雙腿發軟,麵色頓時變得慘白。
也就是這一刻,祁朗什麼都明白了。
當年的案子,並不是僅僅是孩童拐賣案,而是婦女孩童拐賣案。何家的閨女也失蹤了,但不管是十年前還是十年後,他們都沒有選擇報警。
素來脾氣溫和的黃陽雲,為什麼要無端和人鬥毆?
幾乎在同一瞬間,祁朗突然想起案卷上經辦人的名字。
祁元明,他的父親。
凶手衝著奧奧來,毫無緣由,但如果,對方是衝著當年負責逮捕犯罪團夥的警察來呢?
直到現在,祁朗仍未找到黃陽雲的作案動機,或者思路從一開始就錯了,黃陽雲實則是被利用,真正的幕後主使另有其人。
也就是說,妹妹有危險。
祁朗心跳如雷:“誰家有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