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爬不起來，是唐老師給他扶起來，仰起頭的時候淚眼汪汪，嘴角往下耷拉，滿臉的委屈。
阮家明的普通話本來就不標準，一著急，還帶著哭腔，聽起來更蹩腳了。
“你害我摔‘糾’！”
奧奧始終認真臉：“你要撞牆還是摔跤？”
小少爺答不上來。
小團子理直氣壯，下指令道：“現在坐好。”
阮家明還從來沒遇見過這麼凶的小孩兒，茫然地坐回小板凳上。
“奧奧。”喬園長經過教室，衝著裡麵喊，“哥哥來接你了。”
望著奧奧的背影，和她飛奔的小短腿，唐老師失笑。
誰說小不點和哥哥還不熟，實際上，醒來見到的第一個親人，也是她唯一的親人，連崽崽自己都沒意識到，她在悄悄地依賴著哥哥。
阮立果和祁朗是在半道兒碰上的，阮家明自然也被接走。
高跟鞋踩踏在地麵的聲音響起。
其實都不需要轉頭，祁朗的頭已經大了，這風風火火的氣勢，就是巨星登場的前奏。
阮芙欣不悅道：“我弟弟身上這麼臟，沒給他帶一件換洗的衣服嗎？”
阮立果耳根通紅，站在原地挨罵。
小團子背負提升破案率的使命，奶嘴電影裡有線索，可苦於無法將線索告知祁朗。
終於找到機會。
奧奧背過身，悄悄伸出手指，用小氣音對祁朗說：“她不對頭。”
阮芙欣的目光掃了一眼弟弟臟兮兮的衣服，語氣漠然：“回去換一身衣服，我晚上和老同學吃飯，帶你一起。”
這會兒高楊平與另一個同事在不遠處等待，等阮芙欣回去打扮好，跟她一起去和老同學見麵。
阮立果動作自然，幫她提著剛買的衣服，還沒進家門，聽見身後祁朗的聲音。
“立果，聊幾句。”
……
祁朗和阮立果在機關大院出生，剛一生下來，就已經被媽媽抱著在大院裡交朋友。
再大一些，他們見麵就掐架，每回打架都非要分出個勝負為止。
但即便如此，祁朗仍認為，小立果是自己兒時最好的朋友。
到了大班，阮立果突然離開大院幼兒園。聽說，她投奔親戚去了。
香江經濟發展迅猛，大院裡的人提起小立果，都說小丫頭過上好日子，身份階層不同了。
這一次見到阮立果，看得出來，她受過良好的教訓，吃穿用度也是最好的，說話時眼中閃著光芒，活潑自信。
小立果長成了落落大方的大姑娘。
祁朗與奧奧就在阮立果家門口等著。
阮立果去放下東西，又拿了幾本雜誌，跑出來還沒開口，抬眼看見下班回來的父親阮成弘。
“祁朗，你們等會兒。”
阮立果走到阮成弘邊上，父女倆不知道在聊什麼，離得遠，彆說聽聲音了，連表情都看不真切。
祁朗與奧奧，已經找了一個小石階坐下。
“奧奧剛才說，果果姐姐不對頭。”他問，“哪裡不對頭？”
“她不高興。”奧奧說，“但不敢生氣。”
小朋友的世界很簡單，不高興就要板著臉，更不高興一些，可以發脾氣。
奧奧在奶嘴電影中見過阮立果，她明明委屈，卻隻能忍耐，在卷毛仔威脅要炒她媽媽魷魚時，她沉默許久，最終妥協，笑臉迎人。
“連奧奧都看出來了。”祁朗沉吟道，“立果和她的遠房親戚，並不像她形容的那樣親近。”
小團子迅速抓住重點。
“連奧奧都看得出來。”崽崽很吃驚，“連？”
難道她奧奧是什麼很傻的小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