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第二天一大早,老羅頭就來到了三房門口,而這時羅元義夫妻兩個才將將起來,正站在院子裡洗漱。
看見羅老頭兩人都是一驚,心頭也下意識的付出一些不好的預感。
但兩人想歸想,臉上還是擺出一副笑臉,羅元義笑著問道:“爸,你這一大早的怎麼來了,早飯沒吃吧,要不在這吃點。”
羅元義話音剛落,喬蓉也接口勸著,說完就自行去了廚房,說是要準備早飯,但其實也是懶得繼續和老羅頭敘話罷了。
這邊夫妻兩人間細小的眉眼官司,老羅頭怎麼會沒有看見,他多精明一個人呀,隻是假裝看不見罷了。
他昨夜裡可算得上是一晚上沒合眼,心裡儘琢磨著怎麼從二房手裡撬出些錢來。
聽著羅元義的說著吃早飯的話,羅老頭沒有應答,隻是敲了敲手裡的煙杆,無可無不可的。
一看羅老頭這姿態,羅元義心裡暗罵老狐狸。他這爹一大早就上門,那肯定是有求於人。
都這個地步了,還端著呢!
索性羅元義也裝著不懂的樣子,不住嘴的就和羅老頭說些莊稼的事情,東拉西扯的,儘是些村裡閒話。
羅元義的不上道,李老頭隻覺得額角青筋直跳,心裡知道羅元義怕是假裝,但是也無可奈何。
隻能再次歎氣,早知道……早知道當初就不該輕易鬆口分家的事情。
不然這一家子還穩穩的拿捏在他的手裡呢。
可萬金難買早知道,自己之前做下的孽,等到結出了苦果,無論如何那都得自己受著。
前有因後才有果,世事向來如此!
且不說老羅頭心裡如何懊悔,但此刻的他,也不得不先低頭。
吸了一口老煙,借著煙霧的微微遮擋,羅老頭還是先開了口。
“唉……”開頭就是一聲長歎,“老二呀,我難呀。”
一聲老二,羅元義忍不住就打了個哆嗦,強忍著繃緊麵皮,保持住微笑,擺出一副認真傾聽的模樣。
羅元義不接話,場麵有點尷尬,老羅頭的臉皮也跟著一起抽了抽,然後才繼續說著。
不過這次羅老頭也學聰明了,知道麵前的二兒子和之前大不相同,沒故意停頓,而是一口氣把困難傾訴了個遍。
“你們分家後,日子過的不錯,我看著也高興,不管怎樣都是一家人不是,打斷骨頭連著筋呢。”
“我和你媽都老了,不中用了,以後你們兄弟幾個可要相互幫襯著,過日子,誰還沒個困難的時候,好在你們兄弟夥幾個的,還能搭把手。”
“老大,我是不擔心,他是城裡,聽說馬上還能升個領導,老三呢,兩個丫頭,早晚都是彆人家的,老四目前還是光身一個,更沒的擔心,好歹我們老兩口還能掙碗飯糊口。”
“這幾個孩子裡,我最擔心的就是你了。當初你要分家,那簡直是在挖我的心呀。你這小家,小的小,就你一個乾活的,那可怎麼糊口哦,幸好呀幸好,你是個能乾的,比我強。”
老羅頭絮絮叨叨的說著,老淚縱橫的,那模樣,要不是這會天光大亮,羅元義都快以為這是換了個人,亦或是被什麼上身了。
“現在你們都過的不錯,我這心裡也有個安慰了。你們幾個都還在家裡,天天都能見到,有個困難,村裡都是熟人也能立馬就幫了。”
“隻可憐你大哥呀,獨自在外打拚,這不好容易有點奔頭,說是能當上主管呢,結果就惹得彆人紅眼,各種刁難呀……”
等到鋪墊夠了,老羅頭才把這次的目的說了出來,先鋪墊再說事這招,羅老頭還是和羅老太學的呢。
以前的老羅頭在家裡的形象一直都是嚴肅寡言但很有威懾力,現在卻對著兒子露出了難得的脆弱,老淚縱橫,疲態漸顯。
這樣子的反差之下,要是換做以前的羅元義,說不定還真就能讓羅老頭的目的得逞。
但這段日子,羅元義也算是看清了,至少現在,羅元義聽著老羅頭這話,心裡毫無波動,甚至有些想笑。
何必呢,覺得你沒用的時候一腳踹開,等發覺到還有可利用價值的時候又來懷柔這招。
略帶些疲憊的回應了老羅頭幾句,“爸,你說的沒錯呢,現在這年歲光景,過上好日子可不容易呢。”
“幸好大哥爭氣,可惜我是個地裡刨食的,也幫不上大哥啥忙。但是我相信大哥一定可以逢凶化吉,當上乾部的,這城裡廠裡,誰還敢害人呢。”
因為羅老頭不願意把羅元忠的事情說的太過,就害怕影響羅元忠的麵子,所以隻是提了提,遇上了困難。
心裡想著這老二肯定能理解,畢竟老二可是個精明人。沒想到,羅元義的確是精明,而且還是精明的過了頭,硬是不往自己身上攬呢。
羅老頭又側麵說了幾句,見羅元義還是滑溜的像條魚,也裝不下去慈祥好父親的麵孔了。
正要直接說出目的,早早就偷偷藏在一邊的喬蓉連忙出聲招呼著吃早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