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武年輕身體好,雖然沒了一截胳膊但是恢複得快,恢複情況也好。
唐爹雖然腿沒截肢但是傷口感染化膿反反複複不好,後續得花更多錢。
家裡欠了一屁股饑荒,根本沒錢給他治。
他怕家裡人擔心,也不想給家裡添負擔,咬緊牙強忍著說自己好了。
沒錢吃消炎藥和止疼藥,他就從鍋底掏草木灰摁在化膿處止疼。
即便腿上未愈,他也要下地秋收,並不能在家裡養傷。
等秋收完他的傷腿嚴重化膿、感染,直接沒法行走。
而唐媽也因為秋收秋耕像男人那樣出大力氣累得咳血,直接病倒了。
唐圓讓唐奶拿錢給爹娘治病,三塊錢就夠給她爹娘紮針吃藥一段時間的,唐奶卻說沒錢。
這檔口唐武也開始作妖。
他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躺在炕上不吃不喝也不乾活兒,任憑彆人怎麼勸、求、罵都無動於衷,大有不給我娶媳婦我就爛在炕上給你們看的架勢。
大伯娘尋死覓活求家裡救救他。
唐大伯氣得讓兒子去死。
奶奶抹著淚兒讓唐爹唐媽想想辦法。
唐圓破口大罵老婆子偏心,她爹的腿耽誤了治療,她娘也累病了,他們有什麼辦法?
你還不拿錢給他們治病!
大伯娘卻哭鼻子抹淚兒說家裡的錢都要攢著還債、給唐武娶媳婦,不能亂花,花了猴年馬月也娶不上媳婦。
那時候的大伯娘再也沒有從前裝和善的模樣,尖著嗓子喊:“誰累狠了咳痰不帶點血絲,我天天一口一口地吐呢。你娘就是點小毛病,乾啥還得花錢去醫院?冬天不用乾活兒,歇兩天不就好了?你爹那腿早就好了,他比你哥傷得輕,你哥可是胳膊沒了一截啊,他隻是斷了有什麼不好的?這不看病人家不戳脊梁骨,也不會對不起祖宗,可要是兒孫打光棍兒,娶不上媳婦兒生不出兒子,人家卻要戳脊梁骨,也是沒臉見祖宗的!”
唐圓氣得直冒煙兒。
她爹的腿是怎麼殘的?
她娘為什麼咯血?
爹的腿一殘,大伯娘就抱怨家裡工分少了口糧不夠吃。
娘為了多賺幾個工分,非要乾男人的大力氣活兒,一天天硬生生累病的!
唐圓拿刀逼著唐奶拿錢給爹娘治病,唐奶就探著脖子讓她砍。
大伯娘也上吊威脅。
唐圓對這個家絕望,讓她爹娘分家,哪怕爹娘殘了病了也認了。
分家自己過日子。
她大不了招個上門女婿!
唐奶死活不肯分家,說分家她就去跳河。
唐奶說的是老二夫妻倆沒兒子,上門女婿不是兒,要指望倆侄子給養老送終摔盆子的,分家就是絕戶。
大伯娘也鬨,抱怨唐爹沒照顧好侄子,給侄子炸斷胳膊毀容娶不到媳婦兒,現在拍拍屁股要分家。
唐圓和大伯娘又是一頓打,她要和大伯娘同歸於儘。
唐奶就讓唐圓給二哥換親,她拿錢給老二兩口子治病。
唐爹唐媽不肯讓閨女換親,那瘸子脾氣不好,不但打他妹還打他爹娘,這樣的男人肯定打媳婦兒。
唐圓就罵唐奶怎麼不去死,老不死的偏心,死了就不攪渾水。
唐奶當場就跑出去跳了河。
然後唐圓妥協了。
這時候唐香跑出來讓唐圓不要換親,她可以幫忙賺錢給二叔二嬸治病,讓唐圓等倆月,她肯定會賺錢回來的。
唐圓根本不信她,爹娘的病怎麼能等?她覺得唐香是落井下石,反而給她罵了一頓。
唐圓給唐武換了親,婚後自然過得很慘。
而唐爹唐媽即便去縣醫院也還是晚了,留下治不好的病根兒。
夫妻倆賺不到從前一半的工分。
大伯娘見二兒子已經有了媳婦兒,連一天都不願意多等,鬨著跟二房分家。
她有倆兒子,有孫子,她有依仗,就算唐奶也得聽她的巴結她,否則等她當家也沒好果子吃!
唐大伯當然是不肯分家的。
那不是讓人戳他脊梁骨嗎?
於是大伯娘又尋死覓活,不是絕食就是上吊。
鬨騰兩次,唐大伯不得不妥協,因為這個家是大伯娘說了算。
終於分了家。
而唐香也真的賺錢回來,她很大方地給唐圓和二叔送錢,唐圓卻不識抬舉地給她揚了。
唐圓爹娘殘的殘,病的病,唐圓也婚姻不幸整天被男人折磨,大房一家從此卻過上了沒有累贅的好日子。
過兩年政策鬆動,唐大哥在唐香的指點下從鄉下收雞蛋、雞鴨去城裡賣。
不兩年,他們就發了家。
再以後,唐香和宋華章考上首都大學,唐大哥跟著去城裡悄悄做小生意。
而唐武也被小妹的真誠打動浪子回頭,振作起來跟著大哥好好賺錢,後來拉起了一支運輸隊。
大伯娘則搖身一變成了大學生和大老板的媽,無數人巴結、恭維。
她有錢了,人也變得慈眉善目。
同齡人都是乾巴老太太,她卻臉頰飽滿皮膚白皙,富態的不行,人也平和寬容,還主動給唐爹唐媽錢,給他們改善生活,給他們翻新低矮的破草屋子。
受她恩惠的鄰裡都誇她大方,說她心腸真好,不記仇不記怨的。
她就笑嗬嗬地誇:“這都是我小閨女的本事呀。”
團寵女主,萬人稱頌。
隻有唐圓和她爹娘在陰暗的角落發爛發臭。
這些劇情被唐圓在夢裡親身經曆了一遍,就仿佛重活一回,那種憎恨、痛苦、絕望都是真真切切的。
發癲發狂都是大伯娘。
唐大伯就是沒辦法,不得不。
嗬嗬。
他就算沒推波助瀾也是默許的。
把老婆頂在前麵鬨騰,他就是左右為難唄?
這樣既分了家,又沒有傷兄弟和氣,還全了他大哥的顏麵唄。
現在?拉倒吧。
必須分家!
唐圓存了一鼓作氣的意思,自然不給唐大伯喘息的機會。
看你裝到幾時。
當天夜裡,唐圓就拿著棍子給熟睡的唐武劈頭蓋臉一頓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