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1 / 2)

L智能公司的技術部門內,幾個工作人員正聚在一起開會。

“大致情況就是這樣,067的程序不知道被誰動過手腳,我們排查過生產過程,沒人有可疑操作,那最大的可能,067的芯片在送到我們公司之前就已經被人動過手腳。整體來看,現在067的情況看起來對人類並不友好,很可能具有攻擊性。”

其中一個技術人員盯著067的各項數據,遲疑道:“一切都還隻是推斷,也沒有什麼具體的跡象,現在斷定他有反社會人格是不是太早了點?要不再觀察觀察?”

另一個表示了反對:“我覺得得趕緊回收067並銷毀。要是哪天唐小姐帶他出門,他傷了彆人,可就是人命關天的事了。”

“就怕他不光傷彆人,到時候對主人都下手。”

“但067是我們LX仿真技術第一個真正意義上成功激活並正常運作的樣品,能提供寶貴的實驗數據和研發經驗,如果銷毀他,我們再過幾年都不一定能激活下一個。”

幾人討論著討論著,齊齊把頭轉向技術主任,希望最權威的人能發話給個定論。

年紀略長的男人翻看著資料,表情相對沉穩冷靜一些:“你們知道現在市麵上最先進的AI機器人能做到什麼程度嗎?”

“我知道,覆海前段時間出的家務機器人。它不光能做家務,輔導小孩學習,還能開車送小孩去上學。”

但是這跟067要不要銷毀有什麼關係?

“沒錯,聽起來很厲害。但其實,想讓它會開車,要主人購買並給它載入駕駛程序包,隻要不給它載入駕駛包,它就算看人類開車一萬遍它也學不會開車。而想讓它接送小孩,得主人親自錄入學校地址、接送時間、小孩信息。接送小孩這件事中最需要理解力的部分,‘在哪裡接’、‘接誰’這類信息還是人類輸入才完成的,機器終歸不會思考,不懂區分、安排和學習,隻能負責最固定的機械工作,永遠跳不出預設程序之外。所以覆海這款家務機器人發生過主人設置不嚴謹,吩咐它每天8點送小孩,機器人就真大周日還把孩子送學校去的情況。”主任調出067的芯片數據界麵,“但067的情況很罕見,它的芯片具有甄彆和學習能力,相當於可以模擬人類的思考。所以留下067的意義不光是累積仿真外殼上的研發數據,還能協助我們推進我們AI最難攻克的機器人思考能力數據,所以我建議……等真的有傷人跡象,我們再回收不遲。”

與會人員中唯一一個非技術人員的銷售舉了舉手:“我確認一下,唐小姐打電話來說067分不清醫院和寵物醫院,這個是真的還是067裝的?”

“真的。”主任伸手,調出對應的畫麵,“看,067的身體跟芯片對接顯示驅動不良,所以他必定有常識性缺失,有很多缺陷,還可能繼發很多故障。”

銷售人員無奈地搖頭:“反正我這個不懂技術的人已經聽昏頭了,他到底是先進還是劣質啊?”

————

唐鏡家中。

遮光窗簾的效果極好,使得唐鏡的臥房在陽光充沛的上午都如同深夜。

一片漆黑中,常人無法視物,但他的眼睛像一台可夜視的儀器,將黑暗中的一切都看得一清二楚,包括唐鏡緊繃蜷縮的睡姿,和入眠時都緊擰的眉。

也不知道這個女人究竟是遭遇了什麼,竟然連睡著都是這種壓抑痛苦的模樣。

他的記憶開始於前一天晚上。

他想不起來自己是誰,也不記得任何過去,當時他腦子裡唯一的念頭就是送唐鏡去醫院。

說來也奇怪,沒有任何人告訴過他她叫唐鏡,但他就是知道,就像他莫名其妙就會做那樣的早餐。

昨晚的唐鏡滿身都是傷,但她似乎並不在意自己的傷勢,隻急於追問他很多關於“過去”的事。

他告訴她自己已然統統想不起來,然後,他便看見她的臉上出現了他無法理解的表情。

沒有視線焦距的,低迷的,失望的。

看起來,她很不喜歡他說自己不記得過去。而他都表示困惑了,也不見她告訴他過去究竟發生了什麼。

真麻煩。

雖然什麼都不記得,但顯然他的潛意識告訴他,他不該是個呆在這種屋子裡,每天老老實實伺候一個女人,還得不時應付門外聒噪煩人小孩的閒人。理論上,他的性格很明顯並不是什麼好說話的人。理論上,他好像應該撇開這個女人,去做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大事。

可惜,他想不起來那件大事是什麼。

他還發現,自己的腦子似乎時好時壞。有時候思考起來沒什麼毛病,可有時候卻會犯小孩子可能都不會犯的低級錯誤,比如將唐鏡送去了寵物醫院。

情況如此怪異,而這個女人看起來早知道他身上的缺陷,卻對過去閉口不提,所以他有理由懷疑,沒準兒他的記憶缺失和大腦缺陷就是這個女人害的。

該不該把這個女人控製起來,用點教訓,讓她老老實實交代一切呢?

但目前沒錢沒記憶沒工作沒親友的自己,似乎隻能依賴這個叫唐鏡的女人,也許得罪她並非聰明之舉,還是得像剛剛那樣儘量順著她,表示友好,看看能不能獲取她的信任,接而從相處的過程中探聽到什麼關於自己的信息。

不行。

怎麼想慢慢探聽都很浪費時間,不如暴力直接有效。

正想著,床上的唐鏡似乎在做什麼噩夢,她焦慮地翻身,發出模糊不清的痛苦夢囈,被子都被她翻開。

還是冬天,被子外冷得刺骨,沒有被子的唐鏡蜷縮得更緊了些。

行動先於意識一步,他快速過去,幫她重新蓋好被子,小心拭去她因為噩夢而滲在額間的薄汗。

關心的動作滯在半空,他疑惑地看了看自己幫唐鏡整理被子的手。

他好像還有點不受自己控製。怎麼會不自覺就照顧她?而且很多時候都是她說什麼,他都下意識聽她話?

越想越覺得唐鏡這個女人絕對有問題,絕對對他做了很不好的事。

要麼得等自己能力記憶都好轉後脫離她,要麼,用點武力逼她交代一切。

必要時,殺了她。

————

唐鏡醒來已經是下午四點多。

被家電和張業弄出的一身傷痛還是很痛,導致她走路都有些不太穩,每一步都拉著痛覺神經。

她下樓來到客廳,發現昨晚張業弄亂的屋子已經被客廳的人收拾得乾乾淨淨。

傅見白模樣的年輕男人正端坐在單人沙發上,他身軀挺直,修長的腿隨意自然地前伸,指節分明的手上端著一本書。見她下來,他不急不慢地放下書籍,衝她微微一笑。

不笑還好,不笑還真有幾分人類精英的沉穩氣質,這一笑,不自然的表情則完全暴露出了他的僵硬及不通人情。

瞥到他手裡拿的書是一本全英的《格氏解剖學》,唐鏡疑惑地看向沙發上的人:“你看得懂這個?”

那還是電子書籍不發達時,做醫生的爺爺留下的人體解剖書籍,裡麵醫學專業單詞太多,對她一個能流利用英語與外國人溝通的人而言都略顯生澀難懂,而一個連寵物醫院和醫院都分不清的機器人,看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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