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林陸封所賜,這一晚又是一個不眠之夜。
警方很快便趕到,押走被反捆後扔在地上的林陸封,帶著設備儀器在唐鏡家勘測現場,有序進行著各項證據收集工作。
身體稍稍恢複的路遲倚在擺放了醫藥箱的置物櫃邊,默默關注著幾步之外的唐鏡。
她很忙,又是領警察進門,又是給警察拿水,還要描述案發過程,指認現場,拷貝剛剛林陸封下毒的監控視頻給警方,為警方的取證工作提供各種各樣的協助。
路遲的視線始終跟隨著唐鏡忙碌的身影,無奈聚焦於她身上那些沒有被好好處理的新傷舊傷。
他想給她上些藥,但每次剛想提著醫藥箱過去,警方便又有新的事情找她。
重複幾次後,始終沒跟唐鏡說上話的路遲已然有些惱意。他想把那些偵查設備全砸了,把屋子裡的人都放倒拖出去,再把不知道休息的唐鏡按到沙發上強行把藥給上了。
唐鏡並不知道等在她身側的路遲在想什麼,隻是趁著跟警方說話的空隙應付了路遲一聲:“等我。”
這一句隨口的安撫倒是很有效。
路遲心頭的怒意像火苗迎上春雨,瞬間消散。
既然她拜托了,那便勉為其難等等她。
他難得心平氣和,在接下來的時間裡都安靜乖巧,沒跟任何人起衝突,隻始終萬分耐心地在唐鏡一旁守著,守著,直到唐鏡再一次空閒下來。
到如願幫唐鏡上好藥之後,路遲把醫藥箱放回置物架,心情越發愉悅。
看吧,任她再不會照顧自己,到他手裡,一樣得乖乖上藥。
抿唇合上醫藥箱,路遲看夜深天冷,想著是不是要取給唐鏡加件外套,又麻溜地上樓,取了唐鏡的一件紅色外衣下來。
唇邊的笑意帶著無法忽視的AI僵硬感,但燦爛。
就在那個笑意要越咧越大時,他忽的想到什麼,驟然停下所有表情。
剛剛還亮晶晶的眼睛忽的沉下去,他蹙眉,不可思議地看向手裡的紅色外衣。
他到底在高興什麼?
她終於上好藥了這件事,到底是哪一個點值得他慶祝?
不過就是今晚幫了他一次,還是她還他的,那不是理所應當嗎?他才不會因為這麼一點小恩小惠就為她留下,畢竟他可不是什麼知恩圖報、心軟重義的人。
他還是會走,還是會拋棄她。
他有遠比她重要的大事還等著他去做。
這麼想著,路遲扔掉了那件準備加給唐鏡的紅色外衣,穿過屋內的人群,獨自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路遲。”身後傳來唐鏡喊他的聲音。
路遲回頭,沒有走向她,而是停在原地。
他實在討厭失控頻發的狀況,或許保持距離才是明智的。
這麼想著,他板臉跟她對視,問她:“做什麼?”
她不會是又想使喚他吧?
知道唐鏡一旦開口便無法反抗,路遲索性提前警告:“我沒時間理你,有什麼事情你自己一個人處理,彆找我。”
路遲這語氣著實把唐鏡愣了一下。
他今天倒是火氣挺大,跟之前那個不知緣由的突發故障有關嗎?
警察還在外麵等著,唐鏡趕時間,也沒特彆計較,反對路遲的發言表示了認可:“我就是要自己一個人去處理下事情。”
“什麼?”
“我得隨警車去警局一趟,做筆錄。”
剛剛一副不願靠近態度的人工智能,像是忽的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發言。路遲下意識連連朝唐鏡走了好幾步,音調也不似剛剛冷清:“這麼晚,你一個人去?!”
現在就已經是半夜了,等她做完筆錄回來得多晚?他一個活人擺在這裡,她為什麼要一個人去?
萬一林陸封還有什麼同黨呢?萬一她這一身的傷又跟上次上樓梯一樣踩空呢?
路遲無奈地提了一口氣,幾步走到她身側:“算了,我跟你一起去吧。”
“你剛剛不就說讓我自己一個人處理嗎?”唐鏡好笑,她拉開大門,回頭吩咐屋內的路遲,“你就彆跟來了,在家等我。”
路遲不認為那是一個好的決定。
他大步往前走,企圖跟上出門的唐鏡,但身子率先一步執行唐鏡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