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樞下飛機時是下午四點。
司機和助理分彆坐在駕駛座和副駕駛的位置,後者簡潔明了地彙報了下季度的項目方案,又將明後天的安排一一道出。
偶爾應聲並指出問題所在,沈樞坐在後座,思緒不自覺被車窗玻璃外的陰鬱天氣吸引。
黑色的賓利車沒有開往星渚集團,而是在三岔路口掉頭轉彎,最後駛入了汀蘭天灣。
推開密碼門,他走入玄關。
大麵積的落地窗被厚重的窗簾遮蓋,屋內沒有開燈,整個一樓都變得陰沉沉。
不太喜歡這種感覺,沈樞隨意地鬆了鬆領帶,單手觸燈。
一刹間,整間客廳變得亮堂。
他出差時都會直接給阿姨們放假,加上周圍萬籟俱寂,他便下意識地以為家裡沒人,可這個念頭還沒留存太久,就被樓梯口的腳步聲吹散。
“唔……你回來了?”
黏糊糊的聲線入耳,沈樞順勢抬眸,視線掠過白嫩纖細的小腿,由下至上,最後才停在那張俏麗的小臉上。
興是剛睡醒,她側臉還殘存著未散的粉嫩。
她穿著黑色的睡裙,吊帶設計,裙擺堪堪剛過膝蓋,更惹眼的莫不過被披在肩頭、充當臨時外套的黑襯衫。
是他的襯衫。
眸光暗了暗,沈樞有些意外她的出現:“怎麼沒告訴我就過來了?”
喬知懿笑了,一隻手落在扶手上,徐徐走下:“怎麼,怕我突然襲擊,驚擾了你藏在這裡的小情人?”
沈樞勾唇,心血來潮索性順著她的話道:“是有點擔心,怎麼樣,找著我藏在金屋裡的嬌嬌了沒?”
低聲“切”了下,喬知懿才不理會。
她走向島台,想給自己倒杯水喝,可有人卻先她一步,將已經涼透的水壺重新放到加熱處。
喬知懿瞪過去:“我還得喝呢!”
沈樞:“少喝涼水,對身體不好。”
喬知懿不服:“好不好我自己不知道啊,要你事兒精?”
沈樞揚眉:“如果你下次來例假不哭著喊著說肚子疼,我肯定不事兒精。”
喬知懿吃癟,乾脆扭頭坐到沙發上不說話了。
見她不高興了,沈樞似無奈,輕歎一聲又道:“隻加熱一點,不會影響你正常入口。”
雖然聽見有台階,可喬知懿還是不理人,甚至把臉朝另一個方向扭得更徹底。
擺明一副“彆說話,不想理你,煩!”。
沈樞眯了眯眼,薄唇抿成一條線。
他乾脆也不再自找沒趣,身體慵散地靠在島台一側,等水壺外壁顯示的數字升至適宜溫度才有動作。
“喏,喝吧。”
玻璃杯被送到眼前,喬知懿下意識仰頭,正好和男人垂下的眸撞在一處。
後者目光太盛,明明是極其疏離冷漠的瞳,唯獨在對視的時候格外戳人心窩,仿佛化身最鋒利的兵器,恨不得把她的盔甲搗出個三刀六洞。
麵無表情地接過玻璃杯,她小口地抿了抿,在唇瓣確定溫度真的剛剛好後,才大灌兩口。
將她的警惕舉措儘收眼底,沈樞在沙發另一邊落座,隻覺得好笑:“怎麼,還擔心我下毒啊?”
喬知懿撇嘴:“那我可太擔心了,誰知道你會不會彆有居心!”
“這麼煩我,那寶石還要嗎?”
隨著最後一個字落定,沈樞慢條斯理地將裝有寶石的絲絨首飾盒取出,繼而在她麵前打開。
火焰般的紅就這樣呈現於眼前,一瞬間的功夫,就將喬知懿的注意力儘數吸走。
色澤純粹,奢華奪目,以最直接的方式展現了最極致的誘惑力。
比圖片上看到的還要美麗一萬倍!
喉間滾動,她下意識就想去摸,可沒想到指尖還沒靠近,啪嗒一聲,絲絨盒就這樣毫無感情地合上。
喬知懿瞪大了眼:“做什麼!”
沈樞笑笑,頗有恃無孔:“目前來看,這顆寶石好像還是我的所有物。”
以為他要反悔,喬知懿氣鼓鼓道:“你答應了是要送給我的!”
沈樞從善如流,如是道:“嗯,是答應了,但那不是昨天答應的嗎,我現在反悔了。”
“沈樞!”
喬知懿忍無可忍,乾脆站起來指著鼻子罵:“出爾反爾的老男人!你讓我對你的討厭感再創新高!”
沈樞坐姿從容,輕挑眉梢,似是完全不在意她的吐字,甚至彎了彎嘴角:“都是聽膩的形容詞了,喬小姐有沒有新鮮貨?”
“……老混蛋!”
喬知懿站在沙發前,居高臨下地看著麵前人的雲淡風輕。
偏他越淡定,她越是各種不爽。
一想到外麵那些人對他的評價,她便遏製不住地怒火中燒。
還正經,哪裡正經!
明明超不正經!
壓根就是外麵端,悶著騷!老混蛋!
沒有逗她太久,沈樞將絲絨盒整個遞過去,饒有興致地欣賞著她表情上的瞬息萬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