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強求,沈樞頷首,算作應答。
臨轉身,還掃了眼那副畫的價格。
走到內室裡,程杉邊引他去看畫,邊隨口揶揄道。
“聽說,這位喬大小姐脾氣可暴著,我最開始以為你的聯姻對象就算不是個柔情似水,也得端個溫柔賢惠,沒想到原來你喜歡這款?”
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沈樞神色淡然,隻道:“你到底是賣畫,還是打探八卦?”
程杉樂了,不依不饒起來:“我可聽容淨程講了,這位喬二小姐是你當著你家老爺子親口‘告白’的求來的婚事,真假啊?”
“誒不是我說,你大人家整整六歲誒,她居然也真看得上你?”
實在是不想回答他這些無聊的問題,沈樞先一步走到距離完成包裝隻有一步之遙的畫作前。
如玉長指隔空而觸,最後停在距離畫中定向半寸的位置。
於暖色調的燈光下,鮮豔的油畫筆觸泛著不同尋常的美感,被歲月感包圍,可又讓人指不出半點被時代拋棄的陳舊。
男人神色晦暗不清,意味深長:“她看上的不是我,是個用之不竭的‘儲蓄罐’。”
“我們兩個,彼此利用,也勉強夠得上一句‘天公作美’。”
作為當年那件事的知情人,程杉也走過來,嘖嘖感慨:“你確實不是個東西。”
沈樞麵不改色:“嗯,你是。”
程杉:“……”我這破嘴呦!
同一時間。
畫廊雖然不大,但也算是五臟俱全,哪怕大老板被人拉走“伺候”VIP顧客,也依舊有兩個工作人員為其他客人娓娓介紹。
喬知懿看著不遠處的油畫,心情複雜。
她不是藝術細胞太足的人,僅有的熱忱也都填到了跳舞上,可麵對眼前這幅《迢迢牽牛星》,依舊想要試圖品出什麼。
充滿西方風格的油畫與構圖,可畫的內容又是東方人耳熟能詳的“絕美愛情”。
不合適,但又很合適。
而且有一點讓她很在意,這畫的畫風她總覺得眼熟,好像在哪裡看見過,可瞥向畫師名字,又陌生到不行。
就在這時,周圍的光線突然被一道突兀的身影遮擋。
不悅地皺起眉,不等喬知懿開口,來人就立刻大喇喇道:“看你對印象派的畫這麼喜歡,不如我送你一幅?”
喬知懿在心底翻起白眼:“不必,我自己買得起。”
男人笑道:“我指的可不是這幅便宜貨,不如一起吃頓飯,我給你看看我其他的印象派藏畫?每一幅都比這個強百倍。”
被撲麵而來的油膩味嗆到,喬知懿一秒鐘也不想多待,轉身將要走,可身後的人還是一幅不依不饒的樣子。
她煩不勝煩,索性道:“不好意思,我對有盜版藝術修養的人過敏。”
男人顯然是被人捧著捧慣了,沒想到今天會踢到這麼一塊鐵板,臉色登時不好看起來:“你胡說什麼!”
喬知懿冷笑:“我胡說了嗎?你連印象主義和抽象主意都分不清,有這功夫,不如回去補習一下油畫史。”
男人被說得越來越氣,可不等發作,就看見有畫廊的人走近詢問。
“喬小姐,需要幫您清場嗎?”
男人一愣,沒想到畫廊的人是這個態度,可不等反應,便又聽到被詢問的人很乾脆地說道:“需要。畢竟這麼好的地方,實在是不適合讓一些不懂裝懂的人玷汙。”
與此同時。
另一個方向。
沈樞和程杉剛走出來,沒想到將目睹了這麼一場大戲。
程杉感慨:“喬家的小公主就是不一樣,罵人都這麼會罵,真是半點委屈都不能吃。”
沈樞見怪不怪。
哪裡是公主,分明是祖宗。
如是想著,視線挪動,最後不假思索地定在她身上。
黑發紅唇,雪肌長裙。
明豔招搖,好似生來就是做“主人公”的命。
比春夏裡最嬌美的花還要奪人眼球。
終於得了分清淨,喬知懿鬆口氣,一抬頭將意外撞入那寸琥珀色的湖泊。
男人信步走近,沒有提及沒意義的龍套角色,反倒是喬知懿興致勃勃地問起他買了哪幅畫。
沈樞:“先保密,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喬知懿撇撇嘴,翻了個白眼,小聲吐槽:“一把年紀還玩上神秘感了。”
她聲音其實不大,可偏偏兩個人站得太近,沈樞眯起眼睛:“你說什麼?”
喬知懿立刻裝乖:“我什麼都沒說呀,你幻聽了!”
沈樞:“最好是。”
被男人深邃的眸盯得直心虛,她立刻岔開話題指著剛剛被自己賞看了好一會兒作品:“我喜歡這幅畫。”
沈樞揚眉,道出的字句故意不遂她心意,學起她之前的模樣:“所以呢?”
喬知懿理直氣壯:“買下來,我想要。”
瞥了畫作一眼,沈樞:“可我不喜歡。”
沒想到他會拒絕的這麼直白,喬知懿嘴角一抽。
姓沈的你有種!
這時候,在旁邊聽到恨不得捂肚子笑的程杉走過來,一邊暗慨這麼幼稚的對話居然來自沈樞,一邊道:“這幅已經被人預約了,可不能隨便買。”
喬知懿表情一凜:“被誰?”
想起剛剛在內室時多收到的一份錢,程杉樂道:“某位姓沈的刀子嘴豆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