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時候,甚至都有些不敢抬頭看他。
“殿下的話從何說起啊。”
蕭珹安看著她,眸色愈寒。
“五弟既將你托付於吾,那吾便要對謝姑娘儘責。”
“五弟不在的這段日子裡,若謝姑娘出什麼差池,吾難辭其咎。”
他緩聲,一字一句清晰道:
“故而,從今日起,謝姑娘的出行、安全,皆由吾來照料。”
謝晚蘇連忙拒絕,“晉王殿下,大可不必如此……”
“怎能不如此?”
蕭珹安毫彎了彎唇,看似在笑,卻讓人脊背生涼。
“謝姑娘如此柔弱之身,若是被人擄了去,來日五弟回來,吾不好交代。”
謝晚蘇莞爾:“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盛京治安又好,如何會有人將我擄去?”
蕭珹安盯著她,漆眸似海。
“謝姑娘焉能如此大意,有道是防人之心不可無,這盛京城中愛慕謝姑娘之人不知幾何,焉知不會是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那豈不是在暗示是他自己?
蕭珹安的話處處透著古怪,又處處透著玄機。
謝晚蘇連眼皮都不覺跳動了一下。
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果然,蕭珹安下一句,足令她晴空霹靂。
“謝姑娘往後出門,最好由吾親自看護。”
這是什麼話?
毫無道理的一番話,竟被他說得這般言之鑿鑿、理直氣壯。
謝晚蘇幾乎跳起來,“殿下,這是何道理?”
“你既不是我的先生,也非我的父母,為何連我的人身自由,都要被你約束嗎?”
“謝姑娘慎言。”
蕭珹安微微彎唇,眼神卻依舊冷得很,“什麼父母、先生,吾唯受人所托,忠人之事耳,欲儘監護之職,何錯之有?”
“你……”
蕭珹安在朝中素有善辯之名,眼下這堂而皇之的一番話,竟說得謝晚蘇語噎結舌,無言以對。
麵對這等詭辯之人,一時之間怕是磨破了嘴皮子也說不過他去,索性先偃旗息鼓,暫且先順著他,往後再作計較。
眼下他在氣頭上,便不招惹了,惹不起她還躲不起嗎?
她便不信,往後他諸事纏身,還當真能日日跟著她?
“那便有勞殿下了。”
許是見她識趣,蕭珹安臉上神情稍轉。
謝晚蘇抱著破罐子破摔的心態,再次坐上了蕭珹安的馬車。
反正坐他的馬車也不是頭一回了,橫豎不過是難捱幾刻罷了,挨過便好。
不過這次她學乖了,為了避免與蕭珹安麵對麵,一路乾瞪眼。一上車她就選了個角落坐,開始閉目養神。
車轍杳杳,一路無言。馬車平穩地行駛著,眼看車程就要過半。
蕭珹安冷不丁的,開始提及舊事。
“謝姑娘,吾記得先前,好像贈了一枚玉佩予你,作為詩會頭籌的彩頭。”
謝晚蘇心中暗誹,這蕭珹安便如她的克星似的,不說話還好,一說話就叫人精神緊繃。
說起那玉佩,她早就淡忘了,若非他今日提及,她是怎麼也不會想起來的,畢竟剛拿到手那日,就被她隨意丟棄在房中,眼下,倒還真不知滾落在了哪裡,在哪個角落裡吃灰。
可眼下蕭珹安問起,她便不能不回答。
謝晚蘇不得已睜開眸子,對上蕭珹安。
“是,殿下確實相贈過。”
她據實已告。蕭珹安卻並不打算結束話題,繼而問道:
“從未見謝姑娘佩戴,可是不喜歡?”
謝晚蘇隨意尋了個由頭,“殿下的玉佩是貴重之物,臣女豈敢隨意佩戴?”
“貴重?”
蕭珹安自嘲地笑了笑,又落下一句。
“究竟是不敢?還是不願?”
如此不明所以的話語,莫名讓人產生危機感。
謝晚蘇小心翼翼地試探,“殿下……此言何意?”
“謝姑娘,吾隻是想告訴你,若是不喜歡,大可以當麵說明。”
蕭珹安勾了勾唇,衝她淺笑,瞳孔卻深得叫人害怕。
“隨意丟棄,同踐踏旁人的真心無異。”
他伸手,一枚瑩潤的玉佩,靜靜躺在掌心。
正是被她隨意丟棄在房中的那枚!
謝晚蘇渾身上下都僵住了,冷汗都快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