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林念幽也躺在床榻上,輾轉反側。
白日裡,秦景軒看向傅佳的那個眼神一直浮現在她的腦海裡。
她記得,剛剛認識傅嘉的時候,覺得傅嘉就像是一個太陽般存在,陽光快樂,溫暖自己,照耀彆人,她很喜歡和傅嘉在一起,讓她覺得,可以脫離了建安伯府這個陰暗冷漠的地方,讓她覺得自己也是活著的,是被這個世界所需要的。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她漸漸的開始嫉妒起這個女孩子。
或許是從旁人對傅嘉的恭維開始,整日裡瘋瘋癲癲的,琴棋書畫樣樣都讓人無法直視的那個貴女,就這樣子,竟然被那些個貴夫人們像寶一樣捧在手心裡,而她卻要白日裡陪著傅嘉,利用晚上的時間刻苦練琴練字,才能贏得彆人一句半句的誇獎。
也或許是從傅嘉將那個滿是瓔珞的寶石項圈扔給她的時候,傅嘉的衣服首飾挑的都是最好的,偏偏傅嘉卻不喜歡,扔垃圾一般的扔給她,那個態度就像是在街頭遇到小乞丐,傅嘉扔給他一個半個的碎銀子一般。
還有,就是秦景軒對傅嘉的那種殷勤小意。
傅嘉說要吃豌豆黃,秦景軒能親自去排上半天的隊幫她買,傅嘉說想要去打獵,即便天氣再熱,再不情願,秦景軒都能表現的歡天喜地的去陪著她,就算傅嘉想要天上的月亮,恐怕秦景軒也會想方設法的去取來……
傅嘉出嫁那天,林念幽一直陪著,鞭炮聲響在她的耳邊,滿地的紅色碎屑,就像是她心裡瘋長起來的念頭,越來越多。
傅嘉,不過是出身好罷了,不論樣貌和才華,哪一樣能比的上她?憑什麼時時處處,要比她過得好,那麼,她的努力又算什麼?
林念幽睜開眼,如水的月光灑在她的床頭。
煙紫色的紗賬垂著流蘇,在月光中如夢如幻,屋子裡點著熏香,是林念幽喜歡的淡淡的梔子花的香味。
林念幽想,這才是她想要的生活,高貴的,典雅的,讓人愉悅的。
建安伯前幾日鬨騰了一頓,因為老夫人暈倒而作罷,不過到底又從外麵買了一個據說是逃荒來的小丫頭,這才作罷。
讓林念幽看來,什麼逃荒來的小丫頭,分明是揚州瘦馬之類的。
不過,建安伯就是這德行,隻要不禍害家裡人,老夫人那邊徹底失了耐心,林念幽自然也管不著。
想到這些,林念幽心情煩躁。
傅嘉那燦爛的讓她刺眼的笑容,又出現在她的眼前。
轉而,又是一身青色衣裙,一雙明亮的好像能看穿她的眸子的傅佳的樣子。
這兩個人隻是容貌長得相似,穿衣打扮大不相同,不知道為什麼,林念幽總覺得,她們就像是一個人一般。
當初傅嘉壓在她的頭上,讓她隻能在陰影裡存在。
沒想到,搬走了傅嘉,又出現一個傅佳。
林念幽每次看到傅佳,心中總會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她總覺得,這個傅佳會是她的一個威脅。
秦景軒對傅佳似乎也總是有一種彆樣的關注,讓林念幽對傅佳的威脅感又進一步增強了。
想到這裡,林念幽默默的閉上了眼睛。
她不能再經受一次,站在彆人陰影下,受人影響的感覺了。
安平侯府,青荷居。
夜已經深了,屋子裡燭火還沒有滅。
青鎖一邊替傅佳擦著剛剛洗過的頭發,一邊低聲稟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