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熙帝笑著又踹了他一腳。
吳應“哎呦”一聲誇張倒地。
慶熙帝笑罵道:
“你倒是會打蛇上棍,還不快滾出去。”
“好嘞,奴才這就滾。”
吳應應了一聲,又道:
“正巧時辰到了,我去看看陛下的藥有沒有煎好。”
慶熙帝沒好氣道:
“滾滾滾,看著心煩。”
吳應彎著身子後撤。
踏出自矯閣,背後一片濡濕。
這言太傅不愧是陛下寵信之人,不過一句輕描淡寫的話,就令陛下平息了怒火。
伴君如伴虎,身為皇帝貼身太監總管,吳應一刻都不敢鬆懈。
自矯閣內的氣氛雖經笑鬨,但仍未徹底輕鬆。
慶熙帝拋出一事:
“晏安,這勇毅侯謀逆一事,你已出了不少力,這最後一個難題,你也得給朕解決了。”
言綏長歎,道:
“看來,臣又要忙碌起來了。”
慶熙帝沒問他想如何解決。
背手站在《莊子論天下圖》前,目光從落款旁那句“以繩墨自矯,而備世之急”掃過。
“言太傅。”
慶熙帝意味不明,道:“可與朕君臣一心?”
言綏俯身跪下:
“君心,即我心。”
*
人重來,能改嗎?
改掉壞脾氣,改掉壞秉性,徹徹底底做個好人。
重生後的蕭雲棲輾轉反側,問了自己一遍又一遍。
她得出了答案。
——她改不掉。
她還是那個蕭雲棲。
爭強好鬥,愛逞意氣,心比天高的蕭雲棲。
春日裡容易犯困,午睡過後蕭雲棲就被蕭母喚了過去。
蕭家一共一子兩女,蕭母膝下隻有蕭雲棲這個嫡女。
剩下一子一女,皆是妾室所生。
輔國公蕭鼎隻有一兒,名為蕭銘旌,是輔國公府板上釘釘的繼承人,
隻可惜,蕭銘旌吃喝嫖賭樣樣精通,是坨不折不扣的爛泥,怎麼扶都扶不起來。
以蕭家的血脈,恐怕就隻能生出她和蕭銘旌這種爛人。
至於庶妹是如何長成嫻靜淑柔的好性格來,蕭雲棲隻說是蕭家祖墳冒青煙。
讓一顆好竹倒黴的長在了歹竹堆裡。
“姐姐,日安。”
蕭雲棲斜眼睨去,庶妹蕭雲婷正對她行禮問安。
見她沒理會,蕭雲婷自顧自起身便走。
蕭雲棲沒叫住她,全當沒看見她這個人。
眼高於頂的蕭嬌嬌一貫看不上蕭雲婷這個庶出女,每每見她都跟看到了什麼臟東西一樣。
姐妹兩個關係並不親厚,但也沒到完全水火不容的地步。
隻不過同坐一室都說不上話,蕭雲棲更喜歡和蕭銘旌嗆聲。
尤記前世,她被周琅設計成了淑妃。
蕭家轉而將目光放在了蕭雲婷身上,成為長陵王妃的任務被蕭雲婷接任。
本就淺薄的姐妹關係,徹底破裂。
她將全部的恨意釋放在了蕭雲婷身上。
欺她,辱她,憎她,厭她。
無論她如何對待蕭雲婷,她都是一副寵辱不驚的模樣。
將她賜予她的苦難視若無物,活的冷靜,又透徹。
蕭家落敗,輔國公斬首,蕭家被清算,男丁儘數流放。
在言綏的勸說下,女眷隻是被貶為庶人。
蕭雲棲將蕭雲婷召來皇宮,本意是想折辱她。
可誰曾想,蕭雲婷卻對她說:“我們都是可憐人。”
權勢在握的蕭皇後勃然大怒,將人趕出了皇宮,不再顧蕭家任何人的死活。
現在,蕭雲棲才懂蕭雲婷話中意。
她們的確都是可憐人,都是蕭家在權勢爭鬥下隨手可棄的犧牲品。
罷了。
蕭雲棲重生後憋著的心氣還是散了。
“母親。”
蕭雲棲行禮坐下,姿態端正的讓蕭母覺得詫異。
她不動聲色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