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第 76 章
居酒屋裡人聲嘈雜, 暖黃色的燈光照在木質桌椅上,空氣中飄散著料理的香氣。
“祝賀小諸伏和小降穀!乾杯!”
萩原研二帶頭舉起啤酒杯。
五個啤酒杯撞在一起,發出脆響。
在授章儀式結束後, 剛好幾人都不用加班, 便約在了附近的居酒屋給降穀零和諸伏景光慶祝。
冰涼的酒液混合著細膩的泡沫滑入喉嚨,留下滿口麥芽的香氣和一絲淡淡的苦味, 諸伏景光發出一聲滿足的喟歎, 就聽見萩原研二雀躍的聲音。
“聽說小諸伏要被連升兩級, 提拔為警部了?”
“萩原你的消息可真靈通啊。”諸伏景光感歎道, 他自己都是前幾天才聽到高野理事官說起這件事,“八字還沒一撇呢,上麵還在商議。zero倒是已經收到公安顧問的正式聘請書了。”
鬆田陣平好奇地問:“顧問是不是薪水很高啊?”
降穀零和自己以前在公安時的工資比了比, 笑道:“比公務員還是高些的。”
“那你們兩個以後都在公安工作了?”伊達航問道。
“對,我們這兩天就要搬家, ”諸伏景光笑著說,“我們在警察廳附近合租了一個公寓, 等過幾天收拾好了你們再來玩。”
“合租啊——”萩原研二拉長聲音, “挺好的挺好的。”
“我倒覺得hiro升警部的希望挺大的, ”降穀零又把話題轉回來,“你肯定是會升警銜的,要是隻升一級, 在授章的時候就會一起公布了, 現在都還沒通知, 應該就是因為要直接升警部,才會格外謹慎討論這麼久。”
伊達航點了點頭:“要是諸伏能連升兩級, 就是最年輕的警部了。雖然你進公安快一年,但按我們這一屆的畢業時間來算才半年不到, 職業組都還沒升警部呢。”
按規定,通過國家公務員Ⅰ類考試的職業組一畢業就是警部補,任職一年升為警部。但他們四人都是參加國家公務員Ⅱ類考試的準職業組,畢業後的警銜為巡查部長,差不多得七年左右才能升為警部。
“所以那些高層才會磨磨唧唧的。”鬆田陣平嗤了一聲,又突然興奮起來,“說不定三十年後景老爺還能力壓那些職業組,當上警視總監呢。”
諸伏景光開玩笑道:“好,我要是升上了警視總監就讓你揍一頓,幫你完成夢想。”
大家笑作一團。
***
酒過三巡,伊達航起身去洗手間,諸伏景光也跟了上去。
“迪X尼樂園啊,”伊達航認真地思考了一下,“我覺得是個不錯的選擇。”
“真的嗎?”諸伏景光眼睛一亮,得到約會經驗較為豐富的班長的肯定,他感覺對自己的告白計劃又多了幾分信心。
“白天可以儘情玩一整天,各種遊玩項目,尤其是摩天輪,都是機會點,可以看氣氛決定什麼時候告白,如果前麵的機會全都錯過了也不要緊,最後放煙花的時候絕對能把浪漫氣息推向最頂端。”伊達航講得頭頭是道。
諸伏景光連連點頭:“我已經做好攻略了。”
這攻略都做好幾個月了,但是組織的事沒解決之前他們兩個都抽不出時間來,等烏丸蓮耶被捕以後又因為善後工作和回歸公安的諸項事宜忙得團團轉,一直到這周搬完家之後,他們才能空閒出時間。
下個周末,他一定要邀請zero和他一起去東京迪X尼樂園,然後當煙花在頭頂綻放之際,向zero說出藏在他心中很久了的心意!
他早已計劃好了告白時要說的話,選定了一處既沒有遮擋能欣賞到煙花,又沒有太多遊客擠在一起的地點,現在隻差邀請這一步了。
諸伏景光腦子裡一會兒模擬著想象過無數個版本的煙花告白,一會兒想著該怎麼跟zero說想要一起去迪X尼。
zero不會笑他還是小孩子吧?
回到座位時,諸伏景光沒忍住目光灼灼地看了一眼降穀零,得來降穀零一個疑惑地眼神。
***
在居酒屋門口和同期們告彆時已經快十點了,降穀零和諸伏景光沿著河邊往車站走。
四月的晚風還有一絲涼爽,路燈的黃光打在沿河的櫻花樹上,呈現一種溫暖的淡粉色,花瓣透過光,比白日裡均勻的日光下顯得更為通透。
“又到櫻花季的時節了呢。”降穀零站在樹下仰頭感歎,“真美啊。”
諸伏景光抬眼,還沒仔細看櫻花,就看到夜櫻在燈下紛飛,飄落在降穀零的金發上。
他下意識地伸手撚起幼馴染發絲間的花瓣,卻又忽地意識到現在的場景有多麼曖昧。
夜櫻下,他們兩人間隔著不過一個身位的距離,他能從幼馴染的眼眸中看見自己。
如果他現在直接告白的話……
諸伏景光試圖在腦海中搜尋準備了很久的告白詞,卻像被漿糊糊住了腦子又黏住了嘴。
等他再回過神來,他們已經走過河道,轉彎向車站方向走去了。
他感覺手指上微微有些濕潤,低頭一看,原來是他把那片嬌嫩的花瓣不知不覺間碾碎了。粉白色的花瓣被他搓成黯淡無光、擰成一條的樣子。
***
回到家後,降穀零讓諸伏景光先去洗漱。
鏡子因浴室裡的水汽而變得模糊,諸伏景光用手擦了兩把,注視著自己在鏡子中的臉。時不時滑落的水珠後,是他沉重下來的表情。
那些告白詞在此時又變得清晰起來。
諸伏景光不得不認清一個事實——那些都是借口。
沒有時間,沒有氣氛,都是借口。
一定要在迪X尼告白也是他為了能冠冕堂皇地讓自己拖延下去的借口。
他隻是在害怕,如果是他的感覺錯誤,如果zero真的對他沒有任何一絲愛情,一旦告白,他就會失去現在這樣憑著幼馴染的身份,肆無忌憚地和zero親近的權利。
這可真是怯懦又卑鄙。
他把冷水拍在臉上,感覺似乎冷靜了一點,在浴室裡收拾好情緒後,他才打開門出去。
“zero,我洗完了,你可以去洗了。”
諸伏景光探進幼馴染的房間時,降穀零正打包好了最後一點衣物放進箱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