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異常(1 / 2)

29

那碗放在床頭櫃的小米粥還帶著餘溫,卡莉絲塔的溫度也一點沒有降下來。

蘭波有些心疼的摸著卡莉絲塔臉上的紋路,他從儲物櫃的藥箱上拿出退燒貼,貼在了卡莉絲塔的額頭與脖頸上。

小孩子的身體好脆弱,溫度持續上升,蘭波摸著卡莉絲塔的手腕,從手心中逐漸環繞住整隻手臂,是藤蔓,黑色的、枯萎的五瓣花點在其上。

蘭波拿起床頭櫃的小米粥,去廚房熱了熱,等到溫度差不多了才一點一點小心的喂給卡莉絲塔,看著小孩即使睡著了也緊鎖眉頭不願意再繼續進食,蘭波心裡就像吃了檸檬一樣酸澀。

混著溫水,將退燒藥和布洛芬半強迫的讓卡莉絲塔咽了下去,此刻時間正值十點。

一整夜,蘭波不敢合眼,他時刻注意著卡莉絲塔的情況,他輕輕的吟唱著安眠曲,對於卡莉絲塔身上的紋路,他沒有半點方法。

每個半小時,蘭波就拿著用溫水打濕的毛巾擦拭著卡莉絲塔身上的汗,屋內很熱,像在火山口,可蘭波卻隻覺得冷。

這是與上次截然不同的情況,準確意義來說,這是卡莉絲塔的第一次生病,蘭波內心百轉千回。

打破木偶的枷鎖,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淩晨兩點,蘭波又將一個數字記在床頭的本子上,40.1℃,他已經全然平靜,這不過是因為焦躁到了極點反而冷靜了。

房門被敲響,與謝野晶子皺著眉看著屋內的溫度,她沒有再提昨晚的事情,反而當做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般對著蘭波說:“你去休息吧,我休息過了,後半頁我來照顧卡莉絲塔。”

她和織田作之助商量了一番,後半夜她來照顧卡莉絲塔,等到早上織田作之助來接班。

隻是光是這兩人自己胡亂商量了一番,她們同意了,蘭波不願意啊。

蘭波雙目微垂,指尖被捏著泛白,嗓音有些沙啞,他說:“去睡覺吧,不管是你還是作之助,都回去睡覺,小孩子需要好睡眠。”

說完,他就徑直發動了異能力,將與謝野晶子強製送回了房間。

而被送回房間的與謝野晶子冷笑兩聲,坐回了自己的床上,她不爽的開口:“傲慢的大人。”

卡莉絲塔的體溫在淩晨四點時,終於落在了中燒的程度,蘭波將卡莉絲塔身上的退燒貼換了下來,摸著卡莉絲塔已經開始變淡的紋路,他輕輕了喊了幾聲卡莉絲塔的名字,卡莉絲塔卻毫無反應。

蘭波揉了揉自己發痛的眉心,一整夜高強度的集中精神令人疲憊,一整晚的提心吊膽不敢放鬆警惕,小孩難養,生病的小孩更難養。

還不能睡,蘭波摸著卡莉絲塔已經逐漸白淨的臉頰,強提著精神,他站起身,沒有穿鞋,赤腳踩在房內柔軟的地毯上。

推開浴室的門,溫熱的腳突然踩在冰涼的地板上,將蘭波凍的一個激靈,他攏了攏身上的外套,好冷……

蘭波看著鏡中的自己,發青的眼底,布滿血絲的眼睛,無法掩蓋的疲憊神態,好憔悴也好狼狽,蘭波輕嗤一聲,他有些恍惚的打開了溫水龍頭,洗了把臉。

雙腳像灌了鉛,笨重的踩著柔軟的地毯。

早晨七點,冬日的晨曦格外美麗,金色的光芒將雲層染色,柔和的光透過玻璃落在地毯上,蘭波走上前,拉了拉窗簾,將晨曦擋在窗外。

“快點好起來吧,卡莉絲塔。”蘭波卡莉絲塔已經降下來的體溫,一整夜緊繃的內心才鬆懈了下來,卡莉絲塔身上的黑色紋路已經消散了,露出一張白淨的小臉。

蘭波手指輕輕描過卡莉絲塔白色眉,歎了口氣,臉上掛著如釋重負的笑,隨意將脫下來的外套丟在一邊,他才躺在床上,動作輕柔的將卡莉絲塔攬進懷裡,這才沉沉睡去。

……

卡莉絲塔此刻正在厄爾庇斯懷裡,她有些倦怠的打了個哈欠,聽著厄爾庇斯給她講著一些對方自認為有趣的往事,厄爾庇斯的聲音很刺耳,時而尖銳時而溫柔。

“媽媽是多麼愛你?為什麼要離開媽媽呢,外麵的世界是那麼危險,為什麼要離開我呢?”厄爾庇斯用著尖銳的聲音歇斯底裡的吼出口,她的指甲死死的扣著卡莉絲塔的右臂。

又像是突然醒悟,厄爾庇斯的聲音突然又溫聲細語起來,不複剛才的刺耳,“抱歉,卡莉絲塔,媽媽不是故意的,媽媽隻是太愛你了。”

卡莉絲塔的內心毫無波瀾,甚至覺得有些無語,厄爾庇斯就像一個精神分裂患者,在這樣的環境下,她感受不到時間的流逝,厄爾庇斯這樣神經質的態度從剛見麵持續到了現在。

厄爾庇斯又開始唱著她聽不懂的歌,七拐八扭的音節,即使很奇怪,但其實並不難聽,歌聲中帶著悲涼、思念與餘熱。

“困了嗎?卡莉絲塔,為什麼不和媽媽說話?”厄爾庇斯似乎看出了卡莉絲塔的困倦,她不解的問。

卡莉絲塔不知道做了幾次她不能開口說話的手勢了,隻是厄爾庇斯卻一直認為她可以說話,顯然正常人是無法和精神病溝通的,她好困,好想睡覺,這裡一點也不好玩。

厄爾庇斯吻了吻卡莉絲塔的額頭,她用著全世界最美好的話語去誇讚自己的孩子,最後在卡莉絲塔消失前,她的麵容開始逐漸被腐蝕,她的聲音不再變換,像精靈一樣的空靈女聲。

“你是我最愛的孩子,誰也無法將你從我身邊奪走,希洛爾太叛逆了,這一次,我不會再讓悲劇重演。”

聽見陌生的名字,卡莉絲塔有些茫然的眨了眨眼,她看著眼前越來越模糊的厄爾庇斯,驟然間聽見了一道女聲的呼喚,宛如夜鶯吟唱。

“卡莉絲塔,不要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