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車內熱鬨得很,可葉雪隻覺得吵鬨。
耳邊嗡嗡的,不是人聲就是鬼嚎。
下車的時候,她幾乎是被擠著下來的。
葉雪才剛從公交車走下來,就聽見有人叫住她,回頭一看是之前催她的那位青年。
青年是被夥伴們簇擁著推過來的,看見葉雪時還紅著臉,鼓起勇氣來要她的微信。
葉雪手機裡除了Q.Q跟貪吃蛇以外彆的社交軟件都沒有,於是很誠實地說道:“我沒有微信。”
這年頭還有不用微信的人嗎?青年得到回答後有些失落,心裡也知道這是被拒絕了,但沒有做過多的糾纏,對葉雪說了聲“打擾了”,便回到了同伴那邊。
一行人離開後,葉雪本來也打算離開,腳步突然一頓,她回頭再看了眼那邊的站牌,才忽然意識到自己剛才上的那輛車是屬於陰陽兩界交界處的,所以才會出現人跟鬼同時出現在車上的情況。
公交車那邊的情況是解釋清楚了,不過她方才瞧見的被一群鬼包圍得看不清的人影又是怎麼回事?
公交車上的行人亦紛紛下車,周圍頓時又一陣熱鬨聲起。
就在這時,葉雪忽然感覺到了冷風靠近,那道冰冷的溫度越來越近,就好像近在咫尺了一樣,她不由偏了偏頭,於是就又對上了一張麵目全非的臉。
之前在公交車上靠近她的那隻車禍鬼竟然也跟了過來,用審視的眼神打量著她。
那張車禍過後血肉模糊的臉正對準葉雪,她的表情一滯,用力地握了握拳頭。
要是在這時候做出什麼反應來,隻怕周圍的人都會把她當成精神病。
葉雪使出畢生的演技讓自己保持冷靜,若無其事地轉回頭,當做無事一般地繼續向前走。
車禍鬼卻沒有放過她,與葉雪貼得越發近了,“剛才你往我這邊瞧了好幾眼,你能看得見我?”
葉雪:“……”
不是,就按照他們剛才一直在討論她的那個陣仗,她隻看兩眼已經很給麵子了好嗎?
車禍鬼說話時透露出來的陰冷氣息打在葉雪身上,離她也隻有幾厘米的距離。
葉雪弄了弄頭發,裝作不解地嘀咕道:“怎麼感覺越來越冷了。”
她這會兒的樣子看上去就像是個毫不知情的普通人。
聽見葉雪這麼說,車禍鬼狐疑地收回視線,“難道真的是巧合?”
期間,無論他說了什麼,葉雪都充耳不聞。
車禍鬼試探了好幾回都沒看見葉雪有任何反應,而尋常人要是能看得見他,也會被他那張臉嚇暈,於是車禍鬼逐漸放心下來,雖然跟著葉雪身邊,但已經非常放鬆,甚至還吆喝著唱起歌來:“喲喲切克鬨!蒼茫的天涯是我的愛……”
怎麼會有人連鳳凰傳奇的歌都能唱跑調!
葉雪被這鬼哭狼嚎折磨得臉都綠了。
她看了看前方的位置,深吸一口氣,繼續往前走去。
一直沉浸於自己歌聲的車禍鬼也沒有發現,他們走得越來越偏,就這樣一直遠離了市中心,來到一處偏僻街道。
車禍鬼唱得正上頭,突然察覺到周圍都聽不見人聲了,他抬眼一看,葉雪正往小巷子走去,忍不住喝道:“喂,你一個女孩子走這麼偏,很不安全的啊。”
葉雪卻在此時停下了腳步,轉過身一臉平靜地看向他。
“……?”車禍鬼困惑地眨了眨眼,她不是看不見他嗎?
等等。
他好像感覺到了一股強烈的殺氣。
葉雪望著他,輕扯了下嘴角,冷冷一笑。
片刻後。
擾民的車禍鬼捂著麵目全非的臉,懷疑人生地躲到角落裡,對著牆壁麵壁。
他弱小可憐又無助控訴道:“你怎麼連鬼都騙啊!”
他唯一完好的眼睛,都被打成熊貓眼了。
車禍鬼心疼地把自己的眼睛挖出來看了下,發現隻是有點腫後才鬆了口氣又安回去。
還好沒打壞。
他正暗自傷神著,捂著自己的熊貓眼傷春悲秋,隨後,卻聽見了輕輕的腳步聲。
車禍鬼緩緩抬頭。
那個連鬼都騙的漂亮女生望著他,語氣認真地問:“你有錢嗎?”
車禍鬼害怕再次被揍,弱弱地回答了句:“姐,冥幣算嗎?”
*
天一觀的生意一如既往地好。
信眾們往往也都習慣來市中心這邊的道觀上香,而不是去另一邊的玄真觀。
這一天,張爺爺如往常一般地帶著老伴過來這邊上香,將散錢投入功德箱裡麵,正打算問天一觀的道長什麼時候有空幫他們做一場法事。
登記在冊的小道士聞言抬了抬頭,說:“最近我師叔跟師兄的行程都滿了,可能要等上一段時間。”
張爺爺有些失望,隨後又聽見小道士問:“大爺,你要辦一張VIP卡嗎?”
張爺爺還沒說話,他的老伴困惑了,不禁問道:“道觀現在也流行貴賓服務了嗎?”
小道士擠出一抹讓人看不懂的笑容,語氣高深莫測地說:“呃……也可以這麼說吧。”
道長都這麼說了,於是兩個老人家商量了下,還是決定辦一張,畢竟他們也時常會過來道觀。
但等到他們接過VIP卡,看清上麵的單位名字時,饒是封建迷信的張爺爺也愣住了,不由問:“……小道長,你沒寫錯名字吧?”
這上麵寫的是玄真觀啊???
“沒寫錯。”小道士不敢看信眾的眼神,偏過頭去,幽幽地說道,“這是我們的兄弟單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