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擺著一堆黃色符紙,有的已經被寫上符文。
葉雪把朱砂倒進硯台裡,緩緩暈染開來。
她拿出葉陽雲給的手劄,隨手用筆沾上朱砂,對著上麵的圖文逐個字臨摹符籙。
虞期放下毛筆,把其中一張黃符放到旁邊,問道:“這張可以了麼?”
葉雪看了眼,點點頭。
白柳拿著一盤點心路過,探頭進來一看,瞧見葉雪那肆意瀟灑的姿勢,不禁說道:“我去,師叔您這麼畫符也行啊?”
因為桌子太矮了,不方便看手劄,所以葉雪直接以半蹲著的姿勢畫起符來。
葉雪回頭看著白柳,“這樣更舒服。”
白柳原本想要回房的方向一轉,直接進葉雪屋子,好奇地問道:“您最近學的什麼符?”
葉雪隨手指了指那邊的符籙,“你自己看吧。”
說著,她又低頭畫起符來。
白柳拿起一張來看,待到看清上麵的字跡時,緩緩念道:“定身符?”
好像沒怎麼聽過。
道教常用的五類符都是跟消災驅邪有關,要麼用於防身護平安,要麼就是用來祈福,道觀裡的道士也大都隻會這常見的五類符。
而像祝由術一類拿來治療的,用符咒禁禳之法治病者,便稱之為巫醫。但葉雪師父也在手劄上提到過,春秋時期之後,巫醫便分為兩家,儘管正一派的祖師張道陵天師曾經用祝由術為人治過病,但現在祝由術流傳下來的幾乎都是殘本。
在這個講究科學的時代,看病還是得去醫院,要是有想要勸人喝符水不用去醫院的,絕對是騙子無疑。
白柳問:“這定身符管用嘛?”
葉雪又放了一張符去旁邊,隨口道:“剛學的,還沒試。”
白柳見虞期跟葉雪畫符的速度這麼快,也不由羨慕起來,“要是我有你們這樣的速度,就不用一天25小時都在屋裡練符了……”
一天二十五小時。
聽到這樣誇張的說法,饒是虞期也不由抬頭看他一眼。
葉雪笑道:“還25小時,我看你一天有五小時能消停下來修煉就已經是祖上燒高香了。”
葉雪扔了支筆給他,示意白柳也跟著學一下。
白柳才剛剛提筆,忽然又放下來,撐著下巴問:“師叔,要不咱們找個人……哦不對,找隻鬼試驗下定身符管不管用?”
葉雪頭都沒抬,“哪裡來的鬼。這方圓三裡地的鬼見了我就跑,你上哪兒找試驗品啊?”
就連虞期在玄真觀也沒鬼魂敢靠近他。
白柳一想也是,“上次那小家夥去投胎了,不然還可以試一下……嗯?”
葉雪聽他這番話,一經提醒,回想起些事情,徐徐抬頭,看向虞期。
白柳亦雙眼發光。
虞期看見葉雪的神情,就知道她心裡在打什麼主意,不禁笑了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安卓拿著水桶跟抹布經過,嘴裡還哼著歌,看上去愜意得很,“咱老百姓,今兒我是真呀真高興……”
安卓恢複了原來的樣子,再穿上葉雪給他燒的新衣服,如今瞧著也算是人模人樣,沒有以前那麼嚇人。
葉雪笑吟吟叫住他:“安卓?”
車禍鬼回頭,把抹布扔回到桶裡,笑著答道:“兩位道長,虞先生,你們找我有事啊?”
葉雪臉上掛著笑意,“你過來一下。”
安卓沒多想,“哦哦”兩聲,正準備過去,在看見白柳那幸災樂禍的笑臉時,又停了下來。
車禍鬼的第六感告訴他這會兒不對勁。
他看了眼葉雪,視線慢慢地轉移到桌麵的朱砂上,旁邊的白柳指尖還沒擦乾淨,大拇指與食指都染上了黑墨跟朱砂。
車禍鬼緩緩退後一步。
他提著木桶就跑,“葉道長,我想起來我還有點事情沒做,先撤了!”
說完,安卓便腳底抹油溜了。
他跑得太快,連抹布掉了都沒有發現。
葉雪撿起它,對著白柳說道:“你看,被你嚇跑了吧。”
白柳說:“師叔這可不能怪我啊,畢竟不是誰都能有你這樣的演技,對吧?”
葉雪挑了挑眉:“可是虞期表情管理就很好啊。”
白柳下意識看向虞期,被點名到的青年神色淡淡,隻安靜地望著葉雪,眼底帶著些許融化後的暖意。
白柳忍不住腹誹道,就虞期這樣的悶騷型,天王老子來了也看不穿他內心的想法吧。
……
安卓馬不停蹄地跑路,快要離開走廊時,轉角處卻綻放出一道青白色光芒。
一位頭戴高帽,手持勾魂索的無常甩了甩哭喪棒,無語道:“我去,白柳那小子又跑哪兒去了?”
安卓及時停了下來,差點沒刹住車跟魏興騰撞上。
雖然魏興騰沒見過在玄真觀吃供奉的兩個鬼,但也略有耳聞,於是露出笑容來道:“喲,這是要上哪兒去啊?”
車禍鬼完全呆住了。
而鬼魂對於無常的畏懼無疑是刻在靈魂深處。
“媽呀!”他提著木桶,立馬又往反方向跑,“條子!”
魏興騰抬起來的手都還沒來得及揮兩下,就眼睜睜看著安卓跑了。
“……”魏興騰不解,“呃,可他也不是逃犯啊?乾嘛這麼怕我?”